肖扬对此感到郁闷不已。
他是暗卫的命,为何此时此刻成了劳碌的命,背的还是一具不知名的尸体。
郑然然和江玠在肖扬身侧走的优哉游哉,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张暗卫冰冷的脸变换几度,冷到了极点。
郑然然开导他:“你不是总觉得大人厌烦你们吗,如今自己有了用处,应该觉得高兴才是。”
肖扬冷冷地答:“我更希望主子能够在自己中毒的时候想起我来。”
肖扬这一帮暗卫跟着江玠有个规矩,便是不到生死关头不能现身,昨天江玠与郑然然在昭明观里中了青紫木的毒,他们硬是没帮上什么忙,却没想到到了这种搬尸体的时候却被主子想起来了。
江玠的语气亦悠悠然然,“我能在此时想起你来,那也是不错的了,不然等回了汴京你们去找阿崇复命,岂不是要说自己跟着我来了一趟临安半点儿忙也没帮上。”
肖扬闭了嘴,再也不肯吭声了。
他们是瑞王一手栽培起来的暗卫,后来被瑞王送入宫里保护圣上安危,再后来又被指派给了江玠,暗卫里不能有无用之人,即便是帮着主子搬个尸体,那也算是有点用处的吧?
金云一案的时候江玠已经来过一次临安,那时本有机会见到临安知府,也正是陈酌的堂兄陈观,奈何江玠心系郑然然的安危,连个照面也没有打便赶回了常州去。好在二人之前也是认识的,天刚蒙蒙亮,街上尚且没有行人,江玠与郑然然带着一个暗卫和一具尸体也就并没有引得旁人注意。
江玠很轻松地就找到了临安府衙,得知陈观已经起身。
下人声称前去通报,出来的却是陈观本人,郑然然眨着眼看来人,不由地就想起了陈酌。
来人未着官服,只一身黛色长袍,面容很是清秀儒雅,一双远山眉眼深邃可见星辰,眉宇间又透露着说不出的稳重,他与陈酌是有些相像的,只是言谈举止间都比陈酌稳重了许多。
郑然然这么想着,陈观已经向江玠拱手见礼,二人一个是京官,一个是地方官,论起来官职却是差不多的,江玠亦回礼。
陈观却先笑着问出了声:“久不见江大人,不想还是年少有为不改曾经啊,哎?这位便是阿酌说起过的郑姑娘吧。”
郑然然冲着陈观笑了笑,大约是因为他是陈酌堂兄的缘故,给郑然然平添了些许好感。
江玠谦言:“论起年少有为,谁敢与陈大人论长短。”
陈观又笑,这一笑之间终于注意到了站在江玠与郑然然身后扛着一具尸体的肖扬,他愕然,“这是……”
江玠只淡淡往身后瞥了一眼,随即拉了身边郑然然的手,踱步就迈进了府衙大门,只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许是命案,带来查查。”
陈观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具尸体算是坦然接受了,连忙就吩咐了手下人去准备验尸的场所和工具,郑然然准备的功夫,江玠与陈观说起了许春儿和昭明观的事情。
“陈大人为临安知府,不知有没有听说过这古怪的事情?”
陈观听闻默了半晌,而后端着手里一盏热茶思索了许久,终于启声:“听过,只是不知道那昭明观的女道士会是个骗子,只听闻那仙姑灵验,还以为是太平盛世之兆呢。”
江玠微微颔首,陈观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但他却是能够听懂的。
先帝尚法,今圣尚儒,佛道百家争鸣。
古往今来的道理便是不能够有一家独大的时候,若是佛道能和谐,天下正道也可窥见。
他微微黯了眸子,正想着和陈观说一说如何在临安府搜查许春儿的事,这时便听郑然然在旁拍了拍手,少女的声音明媚灿烂,“这炭盆子好!”
江玠与陈观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府衙里面两个衙差端了个炭盆过来,那炭盆虽是铁制的,工艺却的确精巧,只是再怎么精巧的器皿,里面熏着的仍旧是驱散尸气的草药。
准备工作已经就绪,郑然然果断地撸起袖子加油干,别的她或许不擅长,但此时此刻在此处,验尸之道无人比她精通。
郑然然起身到那具男尸面前打量了会儿,而后一把扯开了他的衣裳。
淡红的尸斑出现在众人面前,郑然然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江玠笑了笑:“江江,你要是觉得辣眼睛,就闭上眼,乖啊。”
江玠的脸色确实黑了些,从前郑然然验尸的时候就说过一番死者为上公理为上的道理,那时他尚且能够接受郑然然勘验别的男尸,此时却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但验尸问案不只是郑然然擅长的事情,也是那少女所求的志向,他即便再接受不了,也会努力视若无睹。
郑然然已经低着头打量了那男尸一会儿,心中多有思量。
来到府衙以后她为了求稳妥,已经将这具尸体重新验过一次了,可以确认尸体上没有外伤,也已经辨认出死者没有中毒的迹象。
若是自然死亡,郑然然能够想到的最大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少女素手执了解剖刀,银光乍现之间,尸体的心口处多了一抹猩红。
她已经验过多具尸体,熟练的掌握了剖尸的技巧,能够在最小的出血量下将死者的心脏剖出来。
陈观那惊恐的神色持续了许久,直到郑然然一双芊芊素手捧着一颗血淋淋心脏的时候才回过了神儿。
心中只剩下难以置信。
这年头真的有人敢行剖尸之事?如今在自己眼前剖尸的还是郑然然这么一个十六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