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前便是一片废墟狼藉,身外是连绵的雨幕如丝,却依在伞下相视一笑,好似岁月绵长,便有一人是相伴身旁是世上最安稳的事儿。
郑然然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大人,这场火灾已经过去两年了,咱们恐怕寻不到什么有效的线索了。”
江玠沉思,眸光望着一片废墟狼藉微微摇头:“若是真的没有异样,当日陈夫人为什么要与陈观生了嫌隙?”
莫非是案子实则有隐情,只是被陈观瞒下了?
二人低头寻了会儿,可以判断出当年火势不小,这儿本是,书本纸张自是不胜其多,如今却连半夜书卷也找不到,只依稀能辨认出几块烧了一半的竹简。
郑然然忽然皱了皱眉。
“这竹简都是木头的,怎么房梁都被烧塌了,这竹简却还留了一半。”
她弯腰从瓦砾中捡起一片烧的漆黑的竹简,又从怀里掏出块绢帕擦了擦,竹简淋了雨,这么一抹反倒是轻而易举地将上面的一层灰土擦了去,露出原本的颜色和清晰可见的字迹。
郑然然已经轻轻念出声来:“事故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
这是古语,郑然然有些看不懂,江玠却已经在旁出了声:“《孟子第五卷》。”
少女“哦”了一声,这高家是读书人家,存个孔孟古书自然是应该的,她才要将手中的那半块竹简扔下,却见江玠伸手接了过去。
男子端详着手中竹简的模样很是认真。
“大人,怎么了?”
江玠微微沉吟一声,就着那半块竹简在郑然然面前晃了晃,雨丝如线,那竹简却清晰。
只听他道:“这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怎么遭一场大火尚且不腐,比的房梁还要结实几分?”
郑然然也是一愣,探过头去又看那木头,见不过就是普通的竹子,竹子又不是什么经得起火烧的物什,怎么……没烧坏?
郑然然眉头一凝,心中对此地两年前发生的那场所谓的天灾生了疑惑。
“当年高家起火,有吗?”
江玠将手里的半片竹简收起来,目光落在郑然然的脸上,嘴角微微一抿,点了点头。
“是谁?”
“小小姐。”
……
郑然然忽然就沉默了,她望着眼前的雨,心中忽然生出些悲凉意味来,世间最令人执拗的不过就是个“情”字,偏巧,让她遇上了一件又一件。
“我怀疑……”
少女微微蹲下身子,如墨的发丝就垂在肩上,油纸伞下,容颜遮了半边。她抿了抿唇,终究只启了这三字,便语意踟躇,说不出口了。
她不说,江玠却懂。
男子顺势在她身旁蹲下身子,青色衣袍落在废墟之上,染了些许炭色,他却不管,只淡淡接了少女的话。
“你怀疑,这的的确确不是一场天灾,因为起火的地方根本的一架书,而被人泼了火油,点了火。”
只有这一种可能,才会导致房梁被烧而竹简不坏的景象。
里只发现了高家小小姐的尸体,纵火之人是谁不言而喻。
郑然然的神色已经黯了些,“若是两年前来此处,定然能够发现火油的迹象,陈观大人不会看不出这是人为纵火,他为何要将案子定为天灾?”
江玠的眸子微微一眯,“看样子,这其中还有隐情。”他起身环顾四周,见周遭都蒙在雨雾之中,就好像这桩不为人知的陈年旧事,满是朦胧。
“然然,咱们先回去。”
郑然然随着起身,却也就是在这转身的一刹那,身形猛然一缩。
在她与江玠身后,是一个隐在雨雾里的女子。
便是个平常的女子也没什么稀奇的,偏偏雨下的大,她浑然置身在雨幕之中,衣衫上泥泞片片,发丝亦杂乱不堪。
她脚下是废墟一片,面上是惊恐万分的神情,这才将郑然然吓了一跳。
一阵惊恐过后,郑然然猛地皱了皱眉,似又察觉出什么来,拉着江玠上前两步。
“许春儿?”
江玠亦皱眉,眼前这浑身泥泞的女子,正是昨日才与他们作别的许春儿。
许春儿认清伞下的人是江玠与郑然然,这才稍微定了定心神,但眼底的惊恐却依旧骇人,只喃喃道:“他要杀我。”
“什么?”
郑然然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江玠已经拉了她的手,冷声与许春儿道:“先离开这儿。”
三人未回府衙,只寻了间茶楼,要了一间雅室。
江玠在门外守了会儿,直等郑然然在内帮许春儿梳洗好了才唤他:“大人,进来吧。”
他推门入内,见许春儿的头发还湿着,眼眶也红的很,显然是哭过一场了。
郑然然正倒了茶水递给两人。
江玠端着茶盏抿了口,语气轻轻淡淡:“说说看?”
许春儿的双肩竟还有些颤抖,与江玠说话的时候却平复了些心情,答:“我原本只是想去看一看,我没想到他要杀我,我一路从昭明寺跑下来,却不敢回府衙去,幸好你们在这里,幸好……”
一番话言语颠倒,听得郑然然与江玠面面相觑。
郑然然打断她的话,“等等等等,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儿,是谁要杀你?”
许春儿抿了抿唇,一字一句地答:“昭明寺,觉明和尚。”
——
郑然然猛地抬头看江玠,很顺利地捕捉到了男子眼中闪过的和自己一样错综复杂的情绪。
“你去昭明寺了?觉明为什么要杀你?”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