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然然也不管画面是不是太过血腥以至于身边的人会接受不了,只自顾自地从一旁去了干净的茶盏来,而后玉手执刀,剖了那胃。
难以言明的味道顿时在屋里弥散开来,像是混合着血腥味和尸臭味的肉糜味。
最后几个苦力支撑的官吏撒腿就跑,陈酌亦将手里的纸笔往纪棠怀里一塞,干呕着跑出了门。
林丙光猛地灌了自己一口苦茶,圣上抿了抿嘴角,太后别开目光。
相较之下,到底是广平府府尹纪棠面上的温润笑意不改当初,他拿过陈酌塞给自己的纸笔,起身踱步到郑然然身边去,当日她验琼欢尸体的时候也是如此,大约今日又要从林舒玉的肠胃里搜刮一番了。
然纪棠不知昨夜郑然然对于钻石珠子的执念,就在他以为少女是要查林舒玉生前吃的是什么的时候,少女却一手拿了镊子,一手从旁边寻了盏烛台,映着烛台的光找,闪亮亮的东西很晃眼。
她伸手一探,而后砂砾般大小的莹亮亮的物什被她搁在了那茶盏里。
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脆响。
这声音小的很,却因为大殿之上太过寂静,还是落在了众人的耳朵里,林丙光将眸光转过来,正见那少女还在低头找寻,而那洁白的茶盏里映着血光的颗粒却甚是抢眼。
“这是什么?”
郑然然勾了勾嘴角,心道这林丙光虽说上年纪了,但眼力耳力真是不错,隔得这么老远还能够看见茶盏里的东西,但她并不急着解释。
“相爷别急,若是我没猜错,还会有更多。”
她低下头苦苦寻觅,众人看到的便是她将一颗又一颗的砂砾一样的物什从林舒玉的胃里挑出来,而后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被放在茶盏里。
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少女停了手。
原本在门外吐得昏天黑地的大小官吏们守在门口探头探脑了一番,而后渐渐有人进来看,等到郑然然放下手里的镊子伸懒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又聚在了大殿里。
郑然然环顾四周,而后笑了笑,端着那茶盏给太后看。
“太后娘娘,这便是皇后娘娘的死因。”
妇人面上有些疲倦神色,也不伸手接郑然然递过来的茶盏,只低头去看,只见小小一只茶盏里血色弥漫,那沾了血迹的颗粒却显得扎眼。
“这是什么?”
她淡淡地问郑然然,听不出言语里有什么波澜,只让人觉得仪态大方,便是做足了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改的做派。
郑然然笑吟吟地从自己怀里掏出昨夜那只小小的木盒子来,伸手打开,里面明晃晃的透明珠子晃了众人的眼。
她没有解释此物是昨夜自己与圣上和江玠去林舒玉生前的寝宫里寻来的,只道是关绍与陈酌昨日搜来的,总归他们两个也不会拆自己台。
“太后可知道此物?”
太后眉头稍稍一皱,一旁的圣上却已经悠悠出了声,“这不是朕赏赐给贵妃的金刚石珠子么,郑姑娘若是喜欢,朕也可以赏你一些。”
郑然然扯了扯嘴角,又说那话……
郑然然笑,又将昨夜与圣上和江玠说过的那番关于钻石的理论再次说给众人听,“正是圣上所说的金刚石,此物又名钻石,乃是世上最坚硬的矿物质,一旦为人磨成颗粒送到胃里,就会将人的胃壁划破,无药可救。”
众人一怔,这小小的珠子而已,竟然有那么大的威力?
郑然然原本想过会有人提出质疑的,她看出众人神色各异,便身后去那木盒子里捏了一颗珠子出来,而后就着手里的镊子用力一敲。
此物最坚硬,却也最脆弱,只要找准了受力点,轻而易举就可以四散各方。
郑然然手捧着这些颗粒环视众人,正想着是不是要让陈酌去寻些猪肉来做个试验的时候,那挤在人群里的刘荣进很是不服气的质问出了声:“郑姑娘,本官承认你在验尸之道上确实有些手段,但也不必这样耍骗太后,不过小小一颗珠子,怎么就能成了要人命的东西了。”
这话里的嘲讽气息甚是浓厚,郑然然也不恼,只淡淡笑着说:“刘大人,你走近些。”
刘荣进一愣,显然没有想到郑然然会说这话,却已经看见圣上和太后的目光都投了过来,竟然是非要听个下文了。
“这……”
圣上将手里的茶盏往一旁的桌案上轻轻一搁,发出清脆一声响,紧接着便是那少年天子含蓄的言语,“刘府司,朕也好奇这玉石珠子能有多大威力,你不若走进一些,听听郑姑娘如何说。”
这便是圣旨。
刘荣进隐约觉得自己有些说错话了,但众人盯着,他也不好公然抗旨,索性把心一横,肥胖的身子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越过纪棠的身边,来到郑然然面前。
他捋了捋袖子,一脸高傲的问郑然然,“如何?”
郑然然勾了勾嘴角,仍旧不恼,去抬手用手里的镊子夹了一粒钻石,“嘶——”
用那钻石在刘荣进的面颊上划出来一道血痕。
人群寂静两分,大殿里只剩下刘荣进捂着腮帮子疼的跳脚的“嗷呜”声。
郑然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中半分慌乱也没有,是刘荣进不信她的话的,他既然不信,郑然然自然想法子信,这又能怪得了她么。
待刘荣进叫苦连天了一会儿,他便顶着那张气得涨红的脸,用另一只手指着郑然然的鼻子骂:“你这小女子,你你你,你胆敢伤害朝廷命官!”
郑然然瞥过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