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然然的记忆陡然便回到了几个月之前,那时自己才魂落这异世,尚以为这大昭国实在是一个既无内忧也无外患的朝代,事后才听江玠说起,除了朝堂风云波诡云谲,还有外患战火百姓离乱。
那战火起源之处,正在戎城往西,与徐守义老将军率军交战多年的,正是西戎人。
想这大昭国地界开阔,却不想再开罗也有尽头,过了通州再过戎城,竟然已至边境,战火连绵之处?
不知怎的,脑海里才始浮现出战火连天之景,郑然然便觉得身后传来一阵寒意。
她忽然明白了江玠不谈私军之事却转而画这张堪舆图给她看的用意了。
虽有些难以置信,但却有七分把握,她便问江玠:“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这通州城里的土匪,和戎城以西战火连天之处有什么关联?”
男子一笑,轻言道:“我原本也未做此关联,只是想起了你说的那话,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通州本是安民之境,却无缘无故多出这许多土匪,若说与战火无关,只怕旁人也不信。”
郑然然不由得顺着点头,心中忍不住又把江玠这过目不忘的脑袋瓜子赞许了一遍。
“那大人觉得是有人在用这些土匪掩人耳目,还是这土匪本就与西戎人有关?”
“方才听那店家说这些土匪盘踞在此已然有些时日了,想来与私军一事没有直接的联系,但必然与戎城有些渊源,此事我会让肖扬送密信给戎城的暗卫。”
郑然然忍不住咂咂嘴,还说瑞王云淡风轻呢,这云淡风轻的都把暗卫安插到戎城了。
“那咱们呢?”
“明日,咱们先去查查通州的私军。”
次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通州城的长街上又是一副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似无人知晓昨夜就在这条街上,发生过那土匪打家劫舍的一幕。
郑然然与江玠不声不响,声称自己到通州乃是为了寻亲,只是这户亲人多年不层联络,如今竟然寻不到人了,百姓有了这等困难,求助当地的父母官帮忙打听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于是二人便见到了这百姓口中臭名昭彰的通州知府——徐璋。
江玠向守门的官差递了拜帖,顺带送上了两锭银子,过了好些时候那官差才通禀出来,请江玠与郑然然进去,二人又在花厅里等了好些时候,天气炎热,郑然然眼看就要坐不住了,那徐璋徐知府这才慢悠悠地出现了。
来人一身酒气,瞧着是四五十岁的年纪,留了一颔的山羊胡子,来的时候正笑眯眯地捋着自己油光水滑的胡子,因着天气炎热又在自己府中,他便只穿了一身单衣,更显得失了礼数,有些粗俗。
江玠的脸色已经略有些不好看,但因为还有大事要查,便起身冲徐璋行了个礼,自称姓林,从汴京城来寻亲。
她身后的郑然然一愣,这番说辞江玠竟然没有事先同自己说起过,不过细细想来也有道理,来此之前他们只是从通州的百姓口中得知徐璋昭彰的臭名,却并未见过徐璋其人,如今见到了人,江玠自然能够一眼摸出此人性情如何,也便有了更好的说辞和想法。
不得不说江玠的说辞果然及其见效,那徐璋一听说他姓林,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顿时闪亮了许多,连带醉酒的神情也敛去几分,原本的漫不经心便换了一张笑脸,道:“不知林公子大名啊?”
江玠冷笑一声,“林某,字子笙。”
林子笙?
郑然然一时又懵了会儿,这古人取名甚是讲究,及冠之时还要取个表字冠上,她以为记住别人的名已经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便从不在旁人的字上下功夫。
但眼看着徐璋那张本就笑意弥漫的脸露出了万分恭敬的神情,她恍然:林丙光的幼子,是不是叫林子笙来着?
啧啧啧,郑然然不由地又开始感叹江玠心计之深了,不愧是皇子,竟能够想到借用林丙光之子的身份,她若没记错的话,林子笙此时还在书院读书吧?江玠这算是把人家给坑了。
但坑归坑,这法子在徐璋面前甚是奏效,他探明了眼前人是宰相府的公子,当下竟有些颤颤巍巍,不等江玠开口问什么,他便如同倒豆子一样将心里的鬼都到了个干净。
“林公子您怎么亲自到这通州来了,相爷若是有什么吩咐着人知会下官一声就行,何必劳公子您跑这一趟呢?”
江玠便轻蔑一笑,汴京城里待久了,又本是皇室之人,这般贵公子的姿态便拿捏得甚是妥当,教人看了既不觉得太过张狂,又不觉得太过含蓄。
郑然然忍着心中笑意,等着看江玠亲自给她唱的这一出大戏。
便听江玠道:“林某递给徐大人的帖子上不是说了,来通州寻亲,怎么,徐大人没仔细看?”
徐璋被他戳中心思,连忙道不敢,却又生了疑惑:“下官在通州为官多年,不曾听说相爷在这地儿还有什么远亲啊?”
“远亲远亲,那自然是够远才叫远亲,熟络的怎么叫远亲?”
“是是是,林公子说的是,那不知道您要寻得是哪户人家,下官这就命人去查?”
徐璋说着便作势要去招呼人来,又被江玠伸手拦住了,男子舒星朗月,笑道:“徐大人别着急,我们林家这户远亲原本就没什么音讯,父亲命我来寻,也不过是有件事儿要交给他们去做,但若是有旁人也能做得此事,寻不寻人倒也无所谓了。”
“那不知相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