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乐乐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奋力朝鲲走去,心中所想,脑中所念只有他的晚晚,他的晚晚在那里,晚晚在那里等着他,他不能没有他,他只要他。可他一介凡人,如何能抗拒神明?他似乎永远也走不到晚晚的身边,他以凡人之躯抵挡着神明设下的结界,五脏六腑都被挤压着,又一口血涌出,滴在田乐乐月白色的衣襟上,鲜红的血色妖艳的如同盛开的彼岸花。
血从他的嘴角不断涌出,终于他失去了支撑,摇摇晃晃地跪倒在结界之外,上挑的凤目中满是痛楚,那撕心裂肺的痛,使得田乐乐浑身都在颤抖,凤目中的泪水不断滑落,伸出修长的手与鲲遥遥相望,他暗哑着嗓子“晚晚,晚晚,告诉我如何能过去?告诉我如何能打破结界?告诉我如何能一直一直陪伴你直到我身归尘土?晚晚,告诉我,告诉我,余生没有你让我怎么活?余生没有你让我怎么办?余生没有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鲲早已泣不成声,“晰哥,忘了我吧,请你忘了我吧”
让我们忘了这片海,让我们来世再重来,如果还有来世,如果来世再能遇见你,让我们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不再分开
金色的诀印包裹着田乐乐,骤然消失,空留下那声声凄凉的“晚晚,晚晚”。
鲲承受不住,晕了过去,身后原本蔚蓝的海面变成了黑色,平静的海面不安分地翻起阵阵巨浪,裹挟着呜咽声不甘心地拍打着岸边坚固的岩石,那是海哭的声音,为了他们的守护神-鲲而哭泣。
童念晚看着沉睡在床的田乐乐,清秀的小脸上满是焦急与不知所措,手指不安的纠缠着。
当田乐乐倒在他的肩头,当覆手感受到他滚烫的额头,当他用力扶住他的时候,他才感受到,田乐乐消瘦的厉害,在那厚厚的羽绒服下是触手可得的根根肋骨,硌得手疼,精致的下颚线连着消瘦的下巴,部分线那里空落落的几乎都是骨头。
身后的村民们见状,七手八脚地把田乐乐半搀半抱地弄回了酒店。田乐乐叫来了随行的医生,一番检查后告知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劳累,发高烧了,打了一针退烧针后,渐渐稳定,只是一直在昏睡着。
众人商量着是不是要通知田乐乐的家属,在人群中无措地看着众人的童念晚,不知怎地站出来,声音不大却是很坚定地说道“不用了吧,医生说无大碍了,我来照顾他吧。”
可能是因着田乐乐的那句话,“时间不多了,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让童念晚也是满腹的惆怅,他跟田乐乐相处的时间不多了,将来会怎样,会何去何从,又有谁知?现在,当下他只想着能有机会跟他好好相处这剩余不多的时间,别留下遗憾,就让自己任性一次,随心一次吧。
童念晚听罢童念晚的话,好看的浓眉轻蹙着转头看向童念晚,潋滟的桃花眼中情愫莫名,他就这样低头直直地看着童念晚,他与童念晚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童念晚的眼中满是悲悯,挣扎与疑问。
“童念晚,你确定?”
“嗯,晚哥”
不知为何,童念晚觉得童念晚这样的眼神似乎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在那遥远的过去,模糊的记忆中尘封着属于童念晚的点点滴滴。童念晚给他的感觉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让他安心,让他不由自主地靠近,是让他可以倾诉,依靠,信任,信赖,甚至有些敬畏的人。
童念晚一直是很孤独的,他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与周围的人的关系,那笑意盈盈的背后是没有温度的冷漠,他渴望能有真正关心他的朋友,无关风月,只为真心,渴望能够得到所有人的认同,这唯有舞台可以带给他。
而这种老友般的感觉,唯有眼前的童念晚,连田乐乐都不曾有过,为何?为何一个从未有任何交集的人会带给他这种莫名的熟悉感?
如果说田乐乐像夏天般的烈日,灼热炙烤着他,那童念晚就像是冬天的旭日,包裹温暖着他,如果说田乐乐像波涛汹涌的海一般载着他,那童念晚就像是轻缓的溪流引领着他,田乐乐带给他的是激情,而童念晚带给他的则是温情,对田乐乐的感情是单一的,而对童念晚的情感则是复杂的,怎么会这样?童念晚疑惑不已。
“童念晚?”童念晚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担忧地看着魂不守舍的童念晚
童念晚抬头,眼眸中满是坚定与执着“晚哥,让我遵从自己的本心,随性一次”
又来了,这种挫败与无力的感觉又来了,童念晚抬头望向天花板,潋滟的桃花眼中满是愤愤不平与不甘,难道这一世还要这样,还要这样再看你受伤,独自不想说伤,我却无能为力?
那无法言明的苦涩感,笼罩着童念晚的全身,他好想走过去握着童念晚的双肩提醒他“童念晚,你何苦何苦?你为了田乐乐,为了他受到的惩罚还不够吗?你无法长高,身体永远停留在少年时代,雌雄莫变让你苦恼不已的声音全都拜他所赐!童念晚,你醒醒,你忘了他,离开他!”
可他终究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他,潋滟的桃花眼中已是水雾朦胧,他从来也不会拒绝他,也从未拒绝过他,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不离不弃地陪着他,他是他的劫,遇上童念晚他手作无措,无能为力,卑微到尘埃,但是他却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为了一个田乐乐,让你做到如此,值得吗?看着童念晚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