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南界,空气都彻底湿润起来。
江宁迷迷糊糊的时候觉得身上有些凉,费力睁眼时就被窗外进来的光刺了眼睛。
成片成片不知名的黄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别样的光彩,一下子让江宁忘记了身上的凉意。
顾不得还在熟睡的东子,江宁忙摸出手机隔窗拍了几张相片给戚尧发过去。
到底有日日早起的习惯在,东子没一会儿也睁开眼睛向江宁看过去,就见他的眉眼都快皱作一团,不停摇晃着手里的手机,满脸都写着不耐烦。
“嘛呢?”东子从被子里伸出胳膊,边伸懒腰边问。
江宁看他一眼,重又低头回去看手机。
“你说这火车上的信号什么时候能好点儿?我刚才给尧尧拍了两张照片想发过去,结果到现在都还转着呢”
东子好奇的支起身子,伸手去要江宁的手机。
看到不过是一片不知名的黄花,勉强能算是花海,东子不屑地撇撇嘴:“你这也没什么稀奇嘛!野花哪儿还不能看见了?”
江宁一下子瞪起了眼睛,“那可不一样!这是我的心意!证明我走到哪里都在想着她呢!”
东子作干呕状,翻着白眼躺回去,翘着二郎腿哼起了之前演出的戏段台词,开开心心的给潘雅欣发了句“早安”。
“我徐阶居首辅善能权变,紧闭口免是非谨慎为先!”
这一句结束,江宁铺下的年轻男人立马探出身子,仰头去看东子。
“哟,兄弟是梨园行的?”
东子的声音停下,和江宁一起探身看下去。
男人是真的很年轻,或许还不能被叫做男人,看上去十**岁只多不会少,说是男生更加接近。
这么年轻的男生,居然也会对戏曲这么敏感,这着实引起了两人的兴趣。
东子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惭愧,我就是爱好,其实我和我兄弟是说相声的。”
“哦,”男生的笑意滞了滞,似乎有些失望,“我特别喜欢戏曲,也想多认识几个专业的懂戏曲的朋友,你不是专业出身的,有点儿可惜
不过我听你刚才那一句,可不像业余的,你该不会是担心粉丝骚扰,故意骗我的吧?”
就像是深情在前的表达突然来了个急转弯,男生这最后一句结尾先是让两人同时一愣,随即就恰到好处的戳到了两人的笑点。
有些幽默的来源并不一定是过度的用力,非要逼到谁哈哈大笑,这种看似漫不经心却能刚刚好戳在笑点上的,没准儿才是真正高级的段位。
这小子还挺有趣的!
江宁和东子对视一眼,心里浮现起了相同的感觉。
起床下铺,各自收拾洗漱,端着泡面桶坐到了一起,聊着聊着还真就聊出了更有意思的东西。
男生名叫苏赫龙,今年刚好十八周岁。
没错,显赫的那个“赫”,也是如今叱咤整个相声圈的顶流相声团体,凌云社八字科的第二科相声小演员,这几天刚好赶上排班巡演,这才到了东北的地界。
更有趣的是,这次坐上这辆火车南去的苏赫龙,目的地和他们两个完全相同!
没错!杭州!参加今年的相声新人大赛!
江宁和东子对视一眼,不禁就想到了这世上的事情,很多时候还就是这么的巧合和神奇,你完全不知道会在什么样的境遇下,碰到什么样目的相同的有趣的人。
聊着聊着,江宁更加好奇了:“话说你这么喜欢戏曲,当初怎么就想到去学相声了呢?”
东子偏头看了江宁一眼,见他自从听到“凌云社”三个字后也没什么过多过大的反应,想着从前那事儿他多少也算放下了,这才放心下来,接上江宁的话:
“就是!虽说相声门里也有柳活儿,可说到底也只是学唱,跟专业学习戏曲可不是一个路子,你应该直接学戏曲呀!”
苏赫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答:
“这不是我拜师那时候,戏曲大环境不好吗?我妈我爸他俩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想让我多学点别的东西,免得学完了戏,到最后没地方演戏
后来可能也是我运气好吧,去社里让师父瞧了一眼,问了几个问题,亮了下嗓子,就被收下了。
进去了以后我听说,我们师父曾经拜师专业的戏曲老前辈,这方面的功力也是一流的,这才彻底安心下来学习。说起来,还挺惭愧的”
江宁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十几秒钟,又重新扯起嘴角道:“你运气挺好的。”
苏赫龙当然不可能知道江宁和凌云社从前的那一段纠葛,听他这么说也没多想,乐呵呵的又和两人聊了很多后,重又聊回了戏曲的话题上。
“我跟你们说啊,我之前在网上看过一个姑娘唱戏,那姑娘嗓子真好,一看就是专业出身。
就是不知道长什么样子,每条视频都是戴着面具的,莫名就觉得有些可惜。因为这个原因,很多人叫她‘面具美人’,还挺复古的!”
苏赫龙说的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脸上快速变化的表情。
尤其是江宁,简直又惊又喜又自豪,心想着自家的姑娘也终于有被更多人认识的机会了,想来以后像苏赫龙这样关注她的人,应该只会多不会少才对!
自豪归自豪的,江宁可完全没有拿戚尧出来炫耀的意思,只应和这苏赫龙的话笑笑也就过去了,却是一旁的东子,脸上慢慢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你上网多吗?那你总能在网上看到‘面具美人’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