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业和刘文恺抵达老城的时候,天边的黑幕就快落下。
本打算找找还有没有没收车的公交,结果就在刚出站的时候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刘南生的身影。
刘南生显然也发现了他们,几步走过来,先是伸出双手握住了刘文恺的手,恭恭敬敬做了个自我介绍,随后抬手拦住了张继业的肩膀,认认真真说了句“辛苦了”。
虽然知道刘南生更多的是来接一下前辈刘文恺,可张继业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真没想过我们能走这么长的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耽误了爆笑汇这么长时间的演出”
刘南生直接变脸:“这是什么话?我说老张,你别觉着咱们爆笑汇就是个一心就奔着钱使劲的团体!
老爷子一心希望咱家的演员们能好,我当然也是一样的!你们要是真的都能成名立腕,那才真是咱们爆笑汇的福气!哪有怪罪你们耽搁久了的道理?”
张继业垂下眸子,抿唇没说话,可只停顿了十几秒钟,便重重点了点头,要多郑重有多郑重。
这当然也就是他在发生了师弟那件事情之后仍然选择留下的原因。
刘南生跟袁老爷子和别的人不同,爆笑汇也和他曾效过力其他团体不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心为了整体好,更是真心为了相声好。
刘文恺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扫过,多少觉得有些急了,忙催促:“咱就别在这里说了~有什么事回家说去!老袁干什么呢?不会这么早就休息了吧?”
刘南生的表情明显一滞,他用力咬了一下半边嘴唇,无声地叹出一口气,动手接过两人身上所有的东西,随即转身就走。
张继业和刘文恺面面相觑,只好跟上。
刘南生叫了辆车,报了个特别出名但并没有昂贵过头的饭店名字。
一路上刘南生一直没有说话,加上夜色深深,坐在后排的张继业和刘文恺并不能清楚地捕捉到他身上细微的动作。
车子越走两人越是觉得狐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总觉得刘南生这情绪非常的不好。
一直到今日份的晚餐终于送进了嘴里,两人终于再也忍不住,开口催起了刘南生: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呀!”
“袁老他”刘南生又一次停顿,沉默半晌继续,“和马老一起,跟着江宁他们出去玩儿了”
“嗯?”
“据说是江宁计划着要到戚尧她们出去走走,顺便庆祝生日,连带着也带上了两个老爷子”
“嗨~”刘文恺长出一口气,“我当什么事儿呢!你这小子,是生怕吓不死我们是吧?”
张继业也笑:“以前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制造悬念的高手!”
刘南生的头垂得更低了,沉默的时间持续得更久,一直到其余两人以为再没什么事的时候,刘南生才酸楚着眉眼又补上一句:
“袁老他身体状况很不好”
张继业吃菜的动作顿住,还未入口的一半菜挂在嘴边,轻轻晃动了两下。
刘文恺刚刚送进嘴里的一口热水直接喷了出来,差点儿就喷在了刘南生的脸上,他边狠命地咳嗽边死死盯着刘南生的表情,拼命想要寻找出哪怕一丁点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根本没有
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世界安静得有些可怕。
没有人重复之前的问题,可刘南生偏生就在这时主动开口,又重复了一遍:
“袁老,身体状况很不好不应该是非常差”
本在咳嗽的刘文恺不咳嗽了,任凭嘴唇上还挂着些无意带出的口水,他就那么一下子冲过去揪住了刘南生的衣领,原本只是带着些隔日血丝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等老袁回来的时候,我让他好好找找你的麻烦?”
始终低垂着头的刘南生在此时换换抬起头看向刘文恺的眼睛,就是这一眼,刘文恺一下子愣了。
那努力隐忍禁锢在眼眶里面的,是眼泪吗?
他,是在哭吗
他怎么可以在哭?他哭了,岂不是就说明,他并没有在说谎,也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刘文恺缓缓松开揪住刘南生领口的手,瘫坐回了原处,一颗心瞬间空空落落的,眼前有过去的影像快速闪过
他突然就想起来了,从前的袁老头,嗓子可远没有现在这么的哑;
也是在同一时间,他突然就回想起来,老袁头似乎曾经做过一场手术,由于医院误诊,从侧面耽误了他的病程,也就是在那之后,他的嗓子才慢慢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从那之后,袁老头就再也没有登上过舞台了再然后,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袁的徒弟们慢慢成了人成了艺,有了现在这些看上去格外让人生妒的名气
兴许是几天前那场拜师礼上的老袁看上去太过精神又幸福,以至于他居然差点就要忘了,他那场本该是重大疾病的旧疾,其实从来都没有去过根
一旁一直未发一言的张继业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刘南生眼见着他抓起桌上的手机就要拨出电话,一把就把手机抢走。
看了一眼屏幕,还真就是给江宁打的
刘南生用力抿唇,努力把就要奔腾而出的眼泪逼回眼眶,替张继业按上了关机键。
“江宁和东子是不是还不知道?”张继业有些哽咽,“袁老师压根就没告诉他们是不是?”
刘南生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你当我就没有劝过袁老?你当我就没有建议过他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