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整个上午,戚尧都在外面跑来跑去。
张仁那边答应得特别痛快,随即又补上一句,不管结果如何自己一定会尽力去试试。
要是换成另外一个,戚尧没准会觉得是对方在敷衍自己,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又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她和江宁已经完全能够确定,张仁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绝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业绩。
可要说完完全全是为了传统的发扬传承,为了让老城的文化气息日渐浓烈,这样总结又并不全面。
总之,在戚尧眼里,张仁其实是个非常复杂的人,可像他这种类型的复杂,却又和自私自我没有太大联系。
总结起来一句话,善八恶二,应该会有,但那少之又少的二,却最终还是会被善意满满的那八成日渐抹杀。
生活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人也同样,至少现在再回过头去看,戚尧完全能够理解张仁所做过的一切事情。
至于传统曲艺协会那边,戚尧原本就没有抱太大希望,事情也的确如她所想的一样,几位负责人各自对视过后,很快得出了统一口径:我们会视情况而定做细节不尽相同的尝试工作。
这其实也不怪他们,毕竟有可能涉及到个人人品方面的问题,表面看上去最好解决,实际上又最为困难,稍不注意,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对当事个人和对牵涉团体都成了坏事。
即便这样,能够在遇到事情的事情想起该去到哪里,总归要比求助无门来得欣慰太多。
剧场那边,戚尧今天表演轮空,从老城办事处出来以后,戚尧直接就回了马老家里,打算给他做顿营养午餐。
一开门就听到老爷子的哼唱,虽说只是没有用上全力的轻哼,却依旧挡不住韵味绵长,滋味浓重。
老爷子今天很开心哪,这怕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吧!戚尧想着,心情也紧跟着好了几分。
直接走到老爷子卧室门口,就看到他正站在衣柜前忙忙碌碌,看见戚尧回来,笑意立即爬满了眼角眉梢,随即抱着一大摞衣服放到床上,一一展开铺平,直起身叉着腰一一打量。
“师父,您干吗呢?”戚尧笑眯眯的走进门,抬眼就看到床头边的行李箱正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因为角度的问题,戚尧刚刚并没有看到。
“要出门吗?”戚尧好奇。
马老爷子头也不回,雀跃挥动的手却是充分暴露了此刻内心有多激动:“来~尧尧快来!帮师父选选衣服!”
戚尧再上前几步,低头去看床上铺开的那些衣服,数量不多也绝对不少,和她日常所见,自家师父会天天套在身上的那些便宜又简单的衣服,绝对不是同一分类。
好久没看到老爷子这么看重什么事情了。
“说起来可能都有些丢人哪~”马老笑眯了眼睛,“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从打被我赶走,就一直没跟我联系过。昨天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不但认认真真承认了错误,求我原谅他,还说要特意空出一段时间陪我出门走走,补偿一下他不在我身边的这些日子!这小子”
老爷子说到这里,抬手擦了擦眼角,无限感慨的长叹了一口气,又抬起头眼神带暖地看向戚尧。
“尧尧啊~我知道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给你带去过很多麻烦,可我是真怕你没办法原谅他。师父老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就要油尽灯枯了。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真不希望我走以后,你们这些孩子还要做手足相残的事情。他也是一时糊涂,被人挑唆做了错事,我替他跟你道个歉,他以后不会再那样了,行吗?”
“师父”戚尧不知不觉间兀自哽咽,特想说一句“您这是说得哪里话”,可再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其实,老爷子本没有必要这样的。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并未相识多年的徒弟,虽是关门弟子,可这情分上怎么能和亲人相比?
然而他说,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他说,我怕你们手足相残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但凡他说,戚尧一定会信!
所以,原来他不止把她和雅欣当成徒弟,原来在他心里,她们一直都是亲人
就算是再深重的仇恨,有这样一位老人在,总也能够最终烟消云散了吧?
戚尧垂眸,小心翼翼的清了清嗓子,这才又扬起笑脸一张,扬声问道:“师父,您是想要拍照好看呢?还是保暖实用呢?”
马老爷子先是一愣,随即快速反应过来,仰头畅快一笑,答了句:“都行,都行!有我徒弟在,哪还轮得着我操心不是?”
结果还是没有一起吃上顿午饭,收拾好行李箱,老爷子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挂断电话,老爷子抬眼瞧一眼戚尧,不知怎的,忽然又有些舍不得。
“臭小子到楼下了,可是别说,我还挺不放心你们的呢!尧尧啊,研习社那边”
戚尧摇了摇头,笑道:“师父,放心,多难的日子我们没经历过呀?那么难都走过来了,现在情况比那时候好了多少,您说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虽说招生授艺这边不那么顺利,但从最开始,咱们不就已经想到过这种可能了吗?”
“说的也是,”老爷子沉默半晌,忽又展颜笑了,“那老头子我可就给自己放这个假啦?”
送老爷子到楼下,戚尧抬眼就看到了一辆一看就昂贵到乍眼的车子,老爷子的儿子从驾驶位上下来,叫了声“爸”后,几步走到戚尧跟前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抬起头和戚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