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中绝对不是有意这么去做的,也当然不是嫌弃现在的戚尧连累到了剧场,他只是在遇到了特定的事情之后,自然而然生出了长辈的保护心理。
这一切,戚尧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
然而即便是这样,当她无意中听到类似的话语时,她的心里某处最柔软的地方,仍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痛到不行。
戚尧想,像这种又酸又痛的感觉,不管是谁,经历过一次,怕是就不会再想经历任何一次了吧
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被迫闭门不出的潘雅欣,多少带着些烦躁。
戚尧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眼瞧着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沉默着转悠,难免就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可又明明知道,以潘雅欣的性子,绝不会希望在这时听到她的道歉。
事实上,戚尧又是的的确确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如果真的有错,或许就错在,怀璧其罪——
不管是那两样代表着师门传承的老物件儿,还是她和潘雅欣乃至更多传统艺人身上心中永存难忘的传统技艺和坚持,想必都是如此
“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独自思考无果之后,潘雅欣显然更加急躁。
戚尧沉默着看她好一会儿,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表情了,索性勾起浅浅一笑,轻声回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对方的话,数次找事无果,总算是逮到了一个可以发起总攻的机会,你还会留出什么破绽等着对手发现吗?”
潘雅欣的声音原地拔高:“怎么可能?我”顿了顿又落下去,扁着嘴的样子多少有些委屈,“我怎么能想到这么阴损的招数来”
戚尧:“”
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一路同行的人,怎么可能在未经启发的时候提早预料到对方将有的动作?让身在明处的她们对上身在暗处的另外一方,实在是她们运气不好。
“传统曲协那边,还是没有回复,”戚尧半晌才又继续,“我觉得,我应该是被他们放弃了。换句话说,大概也可以认为,在他们眼里,尚且还没有把我、把我们当成值得被保护的一员。”
“可是那次”
“那次的事情毕竟可小可大,往大了说就是维护所有传统曲艺行艺人的尊严,况且那一次,我周遭还没有那么多容易引人怀疑的消息在。雅欣,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连累了剧场,也连累了你”
戚尧在心里连声感慨:这句道歉,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啊
潘雅欣呆愣在原地,就那么隔空盯着戚尧的眼睛,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潘雅欣用力扁起嘴皱起眉,用鼻子出了一口气,嘟囔起来:“不行!我还是得去问问我朋友,看看那边能不能再想想办法!”说着快步走回卧室关起房门,打电话去了。
耳边的声音不知何时慢慢消散,戚尧平时着正前方的目光呆滞起来,终于到了某一个时刻,似乎这世上的一切都和她断了联系,她到底还是垂下头去,心痛难忍。
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杭州。
乐到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微弱的灯光透过窗户,对抗着深夜的黑暗。
此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公司上上下下,也只剩下这里还有亮光。
石明亮已经几天没有回过家了,窝坐在老板椅里直勾勾瞪着微弱荧光的电脑屏幕,他的意识已经出现过数次短暂的模糊和混乱。
顾不得满脸的疲惫和嘴角唇边的胡茬,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屏幕上正浏览着的网页上面。
“听说是个美女呢~怎么就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呢?”
“楼上的你可真幼稚,这年头美女怎么了?美女就不能欺骗老人谋取老人家产了?为了钱随便认干爹的都到处是,何况是这种为房子认师父的了?很奇怪吗?还好吧!”
“你们有没有人听说过,这个‘面具美人’之前还爆出过假唱的消息?旧匣钩车猛ρ现氐模后来不知怎的这事突然就这么过去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们说,这难不成就是传说当中的有人罩着?”
“有金主吧?不然怎么从前没听过这么个人,突然就走红了?靠才华横溢?哈哈,我才不信呢!”
“顶楼上,什么‘面具美人’?金主狗石锤!连正脸都不敢露,录个电视节目还得找到所有看不清正脸的方位,要不就戴个面具,也不是装什么神秘,估计是个丑八怪!傻缺粉丝们居然还洗呢~说什么姐姐最美姐姐最棒,可笑死我了!就这个智商,活该被资本游戏割韭菜!老子等着,等着看这伪善娘们儿什么时候糊透!”
“同上,楼上总结的太对了”
少见的是支持鼓励,多得是似上面那样毫无来由的诋毁中伤,石明亮就这么看着就觉得目眦欲裂,他完全无法想象,似戚尧那种外刚内柔的姑娘,要如何来面对这些铺天盖地的恶意。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戚尧成了所有人攻击的对象?她那些死心塌地的粉丝们呢?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全都没了踪影?
石明亮想不明白这一切,他也曾想过,或许是有人在刻意控评,拉长了所有解释和维护言论的审核时长,可换个方面想想,又觉得这么做的难度堪比登天,挖空了心思去对付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谁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即便是曾经无数次做过类似事情的他自己都不得不说,像这种目的性针对性如此专一强烈的程度,就算让他做起来都不见得是什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