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伴随着一声吆喝,大祥勒住了疾驰的骏马,将车稳稳地停在了纩骑营的大门口。驻守在营门两侧的士兵们顿时一扫被烈日炙烤已久的倦怠,纷纷侧目朝着马车看来。
只见,金丝彩锦的车帘被一把掀开,多日未见的元小侯爷“嘭”地跳下马车,大摇大摆地走向纩骑营的大门。在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少年的身形略显清瘦,额间系着条浅碧色刺绣抹额,衬着他雪白灵秀的面庞,透出一种独属于世家公子的俊逸fēng_liú。
看着二人走近,营门口身着轻甲的将领迎上几步,朝着元祥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哟,我们小侯爷看着气色不错啊,前几日弟兄们听说您又被侯爷揍了,还在下注赌您这回要在床上躺几天呢,没想到您这么快就能来营里了!”
“是呀,小侯爷您这不是害人吗……”“小侯爷果然英明神武,你们几个快拿银子来!”“哎哟,我这个月的俸禄又没了……”一片哀嚎声夹杂着几个零星的欢呼声顿时从两边的队伍中响起。
“几天不见你们是皮痒了吧?”元祥瞪起眼睛,对着那个将领佯怒道:“张晋,你胆子不小啊,竟敢拿我设赌局,你快过来跟我比试比试,要是赢不了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敢不敢,”张晋忙摆出一副诚惶诚恐地样子拱手行礼,脸上却笑嘻嘻地道:“小侯爷神功盖世,下官哪是您的对手啊。不如这样,那几个弟兄打赌赢来的钱分您一半如何?”
“还是你懂事,”元祥满意地拍了拍张晋的肩膀,转过头,像是刚想起还有裴南秧这号人物的存在,神情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几天前早朝的时候,裴大都尉拜托我爹从文职官员中给他推荐个军祭酒的人选,这不,我今日就帮他把这个文人带来了。”
张晋上下打量了一下裴南秧,并不意外地道:“看来,不仅是营中的校尉和军司马,就连军祭酒也要换人了。”
“什么?校尉和军司马都换人了?”
“可不,自从裴都尉接掌纩骑营以来,除了原来的宋校尉,营中其他的校尉和军司马不是从西府军里新调过来的就是按军功从寒门出身的兵士里选出的,照这个势头,不定哪一天,我的官职就能在你元小侯爷之上呢。”
闻言,元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可是只一刹那的功夫,他便又换上了往日轩轩甚得的表情,哈哈一笑道:“就你那身手,除非哪天我当大将军了,赏你当我的参将,你才会有上战场拿军功的机会。”
说完,他无视了张晋满脸的哀怨,径直往营内走去。走出没几步,他回头瞟了裴南秧一眼,不耐烦地道:“还不快跟上。”
裴南秧赶忙朝着张晋点点头,跨过高耸的营门,紧跟在了元祥的身后,一步步走进了这支护卫京师的铁骑。
铁甲森森,刀锋锐利。她穿过一排排或训练,或巡逻的兵将,又转过一个弯,就来到了纩骑营的中军大帐跟前。
营帐前站着的两排士兵看到元祥,均是面色一垮,想必也是参与了张晋先前说的赌局。可他们很快便正了神色,高声通报道:“禀报裴都尉,元郎将求见。”
“让他进来。”
听到裴若承低沉的声音,元祥的脸上难得浮起了一丝不安,他朝着裴南秧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猛地掀开帐帘,颇有些就义意味地走了进去。
帐中,裴若承正立在一面屏风前的案几旁,和三四个将领商量着如何重新安排京城的布防。见元祥进来,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在看到紧跟着走进大帐的青衣“公子”后惊愕地怔在了当地。
元祥颇为局促地干笑一声,有些心虚地道:“裴都尉,这是我爹为纩骑营推荐的军祭酒人选,不知道您……”
“你们都先下去,”裴若承打断了元祥的话,寒着脸朝着在场的几个将领吩咐道。
待得众人领命退下后,裴若承目光森寒,扫过讪笑的元祥和正欲上前的裴南秧,怒火在瞬间蔓延了整个胸腔。他猛地一拍身前的案几,压低声音喝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现在都敢胡闹到这里来了?”
“大哥,”裴南赶忙向前迈了一步,挡在了元祥的前面:“是我求他带我来的。”
“元祥,就算她不懂纩骑营的规矩,难道你也不懂吗?!”裴若承眼中怒意更甚,他面色冷若寒冰,转头看向裴南秧,沉声说道:“小秧,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知道什么地方不该来,什么事情不该做。”
“大哥,正是因为我知道什么事该做,我才来的这里,”裴南秧迎上裴若承盛满怒意的眼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求你不要接下纩骑营都统的位子。”
裴若承顿时面色一怔,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他皱眉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大哥和裴家成为各方势力角逐的牺牲品,”裴南秧长长吸了口气,缓缓说道:“眼下的陈掖,抛开驻守在城外的宣宁军不谈,城内的纩骑营、宿卫军和禁军可以说是各分职责,共同守备京师。其中,禁军直属于陛下;宿卫军分为勋、翎、策三卫,多世家子弟,宿卫内庭,列于内仗、保护漕运、修治城隍;而纩骑营则是担着防卫京城、维护秩序的重责。再看统兵之人,禁军的统领萧胤是陛下最信任的肱骨心腹;宿卫军以策卫居首,由兵部尚书霍廷代行上护军之责;而纩骑营将会由大哥你来统率。至于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