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明,雨轻用过早饭,便准备过他家里有许多藏书,如果她想要看书,就可以去他府上。
顺风对书籍不感兴趣,摇头笑道:“雨轻,我就不去了。”
“也好,省了一顿饭钱。”雨轻浅浅一笑,就要走出门去。
不想顺风赶忙跟上来,拉住她的手,说道:“这可不行,你昨天答应我了,要带我去铜驼街最大的酒楼吃饭,不能说话不算数。”
“那你是去,还是不去呢?”雨轻笑问。
顺风勉强点点头,抿了抿嘴,“好吧,为了吃大餐,陪你去借书就是了。”
雨轻摇头苦笑,径自朝府门外走去,微风拂面,很是惬意,她的素色衣裙随风飘动,迈着欢快的步子,走至门外的牛车前。
“那里也停着一辆牛车。”顺风笑道:“邻居家的人看来今日也要出门了。”
雨轻望去,发现牛车旁站立的小厮竟是覃思,她顿觉惊喜,疾步走过去,须臾,果然那个熟悉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悦哥哥。”雨轻含笑走到他身前,说道:“昨晚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真的是悦哥哥来了。”
崔意淡淡一笑,注视着她,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不会还要去衙门吧?”
雨轻扑哧一乐,又看向不远处的那座府邸,抬眸笑问:“悦哥哥又是借住别人家的宅子吗?”
“雨轻,这次你猜错了。”
阳光照在崔意俊美的脸庞上,明亮光洁,他并未伸手去遮挡这耀眼的光芒,反而微微抬首,唇畔还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雨轻小娘子也是刚住进裴家,自然不知道这邻近的宅邸正是崔府。”覃思颔首笑道。
雨轻有些惊讶,不过她确实不了解裴家附近都住着哪些人,也许她根本没有在意。
“雨轻,你不用再想着什么录音笔了。”崔意靠近她,眼睛像天空一般的清澈,轻声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站在后面的顺风略怔住,向前移动几步,崔意长相太过俊美,与郗遐的英俊潇洒不同,更带着几分高贵冷傲。
崔意微微偏头,正好看到了顺风,目光变冷,开口道:“趁我心情没有变坏,你最好离开我的视线。”
顺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覃思拉到一边,听他在旁说道:“你一个婢子,怎敢与我家小郎君对视,况且我家小郎君最不喜别人靠近,即便是相熟的人,有时也会被视而不见。”
顺风不由得吐了一下舌头,心道:这个人真是清傲到了极点,看来郗遐和陆玩已经算是对自己客气的了,白长了这么好看的皮囊,性情真是古怪,不知雨轻是怎么与他结交的。
“悦哥哥,顺风她是我的——”
“雨轻,楚颂之也来洛阳了,你不去见见他吗?”崔意完全无视顺风的存在,直接转身,上了牛车。
雨轻略带歉意的看向顺风,说道:“我要去见个朋友,改日我们再去酒楼吃饭吧。”
“我知道了,一会我去胭脂铺子找惜书和怜画,她们一大早就过去那边了,说是要帮墨瓷姐姐找什么刺绣花样。”顺风有些失望的说道。
“顺风,回来时我会给你带好吃的。”雨轻冲着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坐上牛车,跟随崔意的那辆车朝城东门驶去。
城郊的一家客栈里,人来人往,阿福正啃着胡饼,不时张望着周围的客人。
“小郎君,我们又不住驿站,何不直接进城去,在这里干等着有什么用?”阿福轻声问道。
“阿福,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楚颂之笑嗔道:“我看这里就很好,若真进到城里,指不定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们主仆二人坐在最里面的那一桌,当小二端着两碗水引饼走过来时,阿福伸头看了看,又凑到碗边闻了闻,便问小二道:“你们这里的汤水怎么这么酸,不会是坏了吧?”
那小二听他说话不是洛阳口音,多半是从外地来的,再打量着楚颂之的穿着,不过普通的葛袍而已,肯定不是什么士族子弟,便轻蔑的笑了笑,“既然你们不习惯喝放了醋的汤水,下次不放就是了。”
在唐宋之前,醋其实是一种极为奢侈的调味品,是专门用来侍奉贵族饮食的。古代醋之所以金贵,是因为酿醋需要大量的粮食作为原料,那时候的普通百姓连温饱都难得,更别说拿多余的粮食去酿醋了。
所以说,醋这种调味品,在当时也普遍只在上层社会间流通。楚颂之虽为寒门,自然也是吃过醋的,不过并非像那些士族子弟一日三餐全都能够吃到,因为不太常吃,所以有些不习惯罢了。
楚颂之苦涩的笑了笑,心道:洛阳城内名流云集,金谷园更是奢侈成风,泰山灾民还在忍受饥饿,这里的人却无动于衷,继续安于享乐,看来两地的人还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楚兄,没想到你真的来洛阳了?”
忽然宛转悦耳的声音传入他耳畔,他转头看去,却是一位气质脱俗的少女,而崔意正站在她身旁。
“难道你是——”楚颂之看着她面熟,想了一会,疑道:“你是雨弟?”
“我叫雨轻。”她含笑坐下来,看着桌上摆着两碗水引饼,便问道:“你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城,城里还是有几家不错的酒楼,为了略尽地主之谊,我可以请你吃饭。”
崔意斜睨一眼阿福,他赶忙低首端着碗移到旁边那桌,闷声吃饭,也不敢再多说话,因为在来洛阳的路上他已经领教了崔意的冰冷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