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左仆射这样说未免有些偏颇了,太子殿下今日身穿便服,普通百姓根本不会知晓他的身份,很显然是有人蓄意行刺,这样的人可是防不胜防,如今把罪责全都推给洛阳令,实在有失公允。”孟韬冷冷的看他一眼道。
“我只是就事论事,洛阳令要是连个城内治安都管不好,我看他也没必要再坐在这个位置上了。”王衍面色微沉的说道。
“说得好,那么陈留郡内的治安管不好,是不是应该换掉陈留太守王玄呢?”
孟韬冷笑道:“王太守在陈留没有做过多少有益于百姓的事情,反而把那里的风气弄得一团糟,大肆占地修建私人庄园,还有狩猎场,整日歌舞升平,完全无视百姓疾苦,父母官做到这般田地,也是世所罕见了。”
“孟韬,这都是子虚乌有之事,你不要在此空口污蔑!”王衍愤然道。
“王玄是你的儿子,他有没有当太守的能力,我想你这个做父亲的心里最清楚,反正到最后你都会帮他收拾这些烂摊子,他倒是乐得轻松了。”孟韬冷哼一声,说道:“只是苦了那里的百姓。”
“皇上,御史中丞无凭无据就中伤我儿,臣委实寒心,他是年轻没有治理一郡的经验,但是陈留郡城内治安良好,府仓储备粮也是多于附近几个郡县的,此番平叛所需的粮草,陈留郡拿出来的粮食最多,这些皇上都是看得见的。”
王衍黯然垂首,说道:“我儿上任后虽然政绩不够突出,但是勤勤恳恳做事,从未有任何逾矩之举。”
“好了。”司马衷淡淡道:“他还年轻,在外历练几年也就稳重了,右民尚书王骏心思缜密,就派他去督办此案吧。”
“谢皇上体恤。”王衍这才眉头舒展开来,再次盯视着孟韬,明显带有一丝轻蔑。
“皇上,祖士稚(祖逖)有赞世之才,刚正不阿,可协同王尚书查办此案。”裴頠走上前,肃然说道。
周顗也颔首禀道:“泰山赈灾之时,祖士稚捐资捐物,毫不吝啬,周济灾民,其高风亮节,令人钦佩。”
“他应该就是刘越石(刘琨字)所说的闻鸡起舞的好友了,定是一位文武全才,给事黄门侍郎不是还有缺,就让他补上吧。”
司马衷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说道:“太子性情浮躁,行为乖张,你们要在他身旁多多劝诫,经此一事,希望他能够有所长进。”说完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他们这才走出来,王衍跟着内侍径自去往东宫了,毕竟他是太子的岳父,而周顗跟着裴頠走至宫门口,又说了些话,原来周顗和裴术关系要好,得知裴术到了洛阳,便说改日要去裴府看他,裴頠只是笑了笑,然后他们就各自坐上牛车,回府去了。
与此同时,裴绰正在小花厅与裴术闲聊,而雨轻就站立在一侧,仔细的看着裴术,他也是相貌堂堂,不过透露着一种严肃,偶尔他也会瞥向雨轻,剑眉紧锁,好像有心事。
“父亲,这孩子可要好好教导的,以免将来闯祸。”裴术正色说道。
“伯威(裴术字),雨轻年纪尚小,又是刚住进裴家,还在慢慢熟悉这里的环境,不用——”
“父亲,难道您已经把过去的那些事全都忘记了?”裴术站起身,微嗔道:“即便您忘了,我可忘不了。”
雨轻顿觉后背发凉,因为此刻他的神情和当年裴楷一样,难道是要再次狠心的赶走她这个私生女吗?
“你现在都读了些什么书?”裴术盯视着她,冷声问道。
雨轻微怔,然后颔首答道:“有《毛诗》、《论语》还有《南华经》。”
“四书五经可都通读过了?”
雨轻摇了摇头,赧然道:“还没有通读完。”
“连这些都未通读过,你还敢出府去闲逛,真是玩物丧志,什么足球比赛,你一个女儿家,跟着去看什么热闹?”
裴术嗔怒道:“从今日起,每日抄写并且背诵一篇,从《大学》开始,每至傍晚来我这里背诵,若是背的不好,就不用吃饭了,回屋罚抄五十遍,若是还背不好,罚抄加倍,你可都记住了?”
“嗯,我记住了。”
雨轻满脸委屈的望向裴绰,盼来的亲舅舅竟然是个不近人情的暴君。
裴绰只是让雨轻先下去休息,然后又屏退了仆婢,才慢慢说道:“伯威,你对雨轻未免太严苛了些,左太妃已经不在了,想必她心里不好受,我把她接回来,只想让她感到家的温暖。”
“父亲,昔日您对若澜也是百般疼爱,可结果她却犯下无法挽回的大错,更成为裴家的耻辱,她自己撒手而去,丢下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她真是自私,笃定了我们不会对这孩子不闻不问,她总是这样一意孤行,根本没资格做这孩子的母亲......”
裴术话说到此处,眼圈泛红,摇头苦笑道:“我真希望自己不曾有过这样的妹妹,当年我没有做好她的兄长,可现今我是这孩子的舅舅,我绝不容许她再犯同样的错误。”
“伯威,雨轻是个好孩子,她活泼开朗,对生活充满热情,与若澜的性情截然相反,她不会——”
“父亲,我让她专心读书写字,目的不是为了她博学多识,而是想借此收收她的性子,省得她整日里胡思乱想,背书也许是枯燥些,可总归是件可以困住她的事情,每日背书抄书,自然也没有时间再出府闲逛了。”
裴绰微微点头,“也好,你刚才板着脸,正言厉色,多半是把她给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