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手持的环首刀,又长又重,挥舞疾旋间足见她内力深厚,她脚下穿着天青色的绣鞋,脚步快速挪动时,裙摆如匹练般响动,纤细的身体与那环首刀卷在一起,对方的剑根本招架不住,步步后退,最后还是被一刀刺中胸口,鲜血喷出。
官差倚着墙壁慢慢滑落倒地,双目艰难的睁着,问道:“你是何人?”
“你应该问问聂林,他总不会忘记我的——”
躲在角落的聂林一脸惊恐,声颤:“雷岩,怎么会是你?”
“看来你不想看到我,亏我还日日惦记着你。”少女挥刀而来,刀尖逼近聂林的咽喉,只一寸的距离,四目相对。
良久,她冷冷一笑,“聂林,你知道我最恨背叛,可你偏偏为了几箱珠宝就出卖了我的父亲和山寨百余人,让他们无一生还,今日我倒是想要剖开你的肚子,挖出你的心肝肺,看看到底是不是全黑的!”
“不,雷首领,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不想的,是郡守让我这么做的——”
话未说完,刀尖已刺穿他的脖颈,少女又猛地抽出刀来,疾步后退,用衣袖拭去沾在脸颊上的血迹。
厉生按住剑柄,与一队护卫站在一侧,望着这个妙龄少女将环首刀掷给车夫,手腕晃动,铃铛再次响起。
此时的店内安静非常,除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便是躲在柜台后面不敢发声的店家和小二。
少女渐渐朝雨轻走来,微微一笑,“怎么办,其实我还想听你讲故事呢,不如我带你回我的新寨子去,这样就能天天听故事了。”
王祷瞥向雨轻,沉声问道:“这难道就是你口中江湖儿女的快意恩仇了?”
这时雨轻走上前来,开口道:“只怕现在还不行,我要回祖宅给我母亲立衣冠冢。”
那名少女白了王祷一眼,然后叹息道:“我看得出来,你们是士族子弟,自然不能与我们这些草莽之人交朋友了。”
这时老者望了望窗外,笑道:“外面的雪势小了些。”
“我们该走了。”少女淡淡一笑,转身朝门口走去,不忘摆手道,“山高水长,有缘再见咯!”
雨轻见她快要走出店门,忙喊道:“若你想听故事,可以来洛阳找我!”
少女步子略停,侧脸微笑,身影很快消失。
“阿龙哥哥,今日你才算是真正见识到江湖中人了。”雨轻噘嘴道:“人家那叫嫉恶如仇,阿龙哥哥的偏见与达西先生一模一样。”
王祷对她那些稀奇古怪的词语早就习惯了,也不愿多问,只是一脸肃然道:“既然雪下小了,我们也该赶路了。”
雨轻点点头,不经意间看到旁边那桌上放着一些碎银子,这大概是少女用以补偿店家的损失特意留下的。
雨轻顿觉这少女正义凛然,虽为草莽,实则心地善良,能成为一寨之主,足见她能力出众,他日若真有缘再见,雨轻还是希望能与她真正结交。
临淄郡守出自田氏,在汉高祖时期田氏一族也是京兆一带望族,只是经历了数次朝代更替后,田氏家族逐渐开始没落,到田学初这一支,靠着与孔家的联姻,才迁至临淄郡守,不过眼下的一起案件,却着实令他伤脑筋。
厅上,只见一个管事的疾步走进来,躬身禀道:“崔家小郎君来了。”
田学初皱了皱眉,摆手道:“今日我公事繁忙,无暇与他叙话,你自去找伯仪招待他便是,今夜设家宴,记得让伯仪留客。”
管事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此时的田伯仪正与胞弟田仲孜在水榭边对弈,田伯仪棋艺略胜一筹,两盘下来,田仲孜均惨败。
他喝了一口茶,哂笑道:“哥哥,棋艺我确实不如你,但是若论武功,我自然高过你许多。”
田伯仪哈哈一笑,见到管事的与崔意一同朝这里走来,便起身笑道:“道儒兄来了,你可敢在他面前论武功高低?”
田仲孜面有愧色,心道:自己岂能与他比肩,上回练武之时,崔意在简单几招之内就将自己制服,当真难堪至极,幸而崔意仍旧与他相谈甚欢,自己才得以释怀。
“伯仪兄,仲孜兄,好久不见。”崔意含笑走来,看了一眼棋盘,不禁笑道:“你们兄弟俩倒是清闲,听说齐王府新进了一批舞女歌姬,你们怎么也不去瞧瞧?”
田伯仪摇头苦笑,“快别提这事了,父亲前日还曾数落过仲孜,说他荒废学业,只知道斗鸡走狗,这个月已经禁止他出府了。”
“哦,原来如此。”崔意笑了笑,跪坐一旁,喝了一口茶,问道:“田伯伯今日出府了吗?”
田仲孜摇头,回道:“没有啊,我刚才还看到父亲和郑主簿去了书房。”
这时田伯仪轻咳一声,示意他莫要再说了。崔意察觉出某些异样,便微笑不语。
“反正道儒兄又不是外人,父亲遇到了难事,与道儒兄说说,或许他还会有解决之法。”田仲孜注视着崔意,继续道:“其实是为了一件棘手的案子,就发生在上个月——”
“仲孜,你对此事也是一知半解,还是由我来讲好了。”田伯仪剑眉微皱,思索片刻,便说起了上个月发生的那件命案——
那日清晨,有名渔夫在城外淄水打渔之时,发现一具漂浮的尸体,慌忙打捞上岸,村民围上来一看,却是邻近庄子上的李庄头,名叫李槐,有村民速来报案,衙门里便派出几名捕快和一名仵作前去查案。
“徐仵作,去死尸身上细细地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