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刚刚从议事殿回来,此时正在用膳,见夏侯恩来了,他倒也不惊讶,只道:“皇后来的不巧,朕在用膳,你先去侧殿歇着吧。”
夏侯恩不言,直着腰跪下,双手举过头顶,身子弯下,头磕在手背上,道:“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今日还将顶撞陛下,是以大不敬之罪,然臣妾身为人妻,三十年来从未逾距,今身为人母,为子鸣冤,理自有容,请陛下恕臣妾之罪。”
皇帝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道:“太子一事,朕已让叶世子和大理寺少卿去查,皇后不必忧心。”
夏侯恩依旧跪着不起,“臣妾自知教子无方,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煊儿即使有罪,也不应该死的如此荒唐。请陛下追查到底,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
皇帝道:“朕说了,已经让人去查,难道皇后信不过叶世子和常少卿的能力?”
夏侯恩直起身子,道:“自然信得过,不过这两位毕竟与煊儿有嫌隙,臣妾想,还是得有个自家人比较好。毕竟自家人,对自家的事,才更尽心一些。”
皇帝脸一沉,道:“朕知你心中苦闷,不与你问责。但你也给朕记住了,后宫不得干政,太子一事牵连甚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夏侯恩笑了笑,看向皇帝,道:“皇上一点都不难过吗?”
皇帝神情一滞,猛的站起身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夏侯恩道:“你我二十多年夫妻,煊儿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可他现在死的不明不白,皇上却悠闲的坐在这里用膳,指派了两个人,就把煊儿抛诸脑后了。”
皇帝两眼一瞪,怒道:“大胆!给朕滚!滚回你的承坤宫,朕没让你出来,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朕待在里面!”
夏侯恩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道:“皇上不必这么生气,气坏身子,不值当。”
皇帝一口气哽在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生生逼红了脸,他道:“皇后,你若还记得你皇后的身份,就守好规矩,朕不需要一个不知轻重的皇后。”
夏侯恩冷笑一声,道:“皇上是想说,贵妃才是你心目中,最好的皇后人选,是吧?”
皇帝脸一僵,暗森森的道:“皇后……”
“我知道的……”夏侯恩笑了笑,道:“皇上心中最喜的就是贵妃,不然也不会……何况,这些年来,即便贵妃再不受宠,她宫中的东西一直都是最好的。”
皇帝眼里露出一抹犀利的光,低声道:“皇后,别以为你身后是夏侯府,就可以这样和朕说话了。”
夏侯恩面上不见惊慌,道:“臣妾自然知道,皇上深明大义,是难得一见的明君。臣妾不过一介女流,怎敢揣测圣意。”
皇帝冷笑一声,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滚,朕不想看见你。”
夏侯恩的身子晃了晃,硬是逼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好,皇上不想看见臣妾,臣妾这就走。”
皇帝脸色阴沉的看着她,似乎下一刻就会从龙椅上跳起,拿一把剑,亲手杀了她。
夏侯恩当做没看见他的脸色,又道:“我可以去看看煊儿吗?我许久未见他了……”
皇帝气急,怒道:“滚,给朕滚!滚回去!”
夏侯恩看了眼气盛的皇帝,忽而一笑,微微躬身,双手搭在身前,道:“陛下保重,臣妾告退。”
从皇帝宫中出来,竽缇小心翼翼的扶着夏侯恩,道:“娘娘刚才为何要说那样的话?白白惹皇上生气……”
夏侯恩却看了看天,喃喃道:“这么热的天,煊儿他……”
竽缇道:“娘娘……”
夏侯恩低下头,转了话题,道:“本宫知道皇上会生气,三十年了,他什么脾气本宫会不知道?但本宫就是不甘心……”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一袭素袍,道:“既然他们都觉得本宫愚昧,那就让他们这么认为吧。”
宫里暗潮汹涌,宫外,叶淮止和傅晏清这边也是打的不可开交。
凉樾带着几个人离开后,旁边又出现了几个黑衣人。原本还算明朗的局势,这会儿又更加吃紧了。
傅晏清偷偷看了眼叶淮止,发现他脸色沉郁,心情明显不好。
她想了想,道:“你给我找把剑,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在他没说话之前,傅晏清又补了一句道:“我保证,绝不使蛮力。”
叶淮止看了她一眼,抬脚将地上的一把剑踢起。傅晏清眼疾手快的接住,叶淮止见状,松开了手。
两人的身形一闪,各自为战。
傅晏清手里拿着剑,脑子里想的却是以前学击剑时记过的要点,虽然已经有些生疏,把击剑的方法用到剑上也有些生硬,但傅晏清很快就找到了两者中的平衡点,一进一退,竟从中找到了当初击剑的乐趣。
即使傅晏清做出了保证,但基于她之前的行径,叶淮止还是不大放心她,因此时不时看她一眼。
只见傅晏清将剑举起,剑尖向外,与眉齐平。
一旦有人过来,她就将剑刺出,脚下的步子却一刻都未停下,总是在不停的调换位置,身形敏捷,因而短时间内,她身边虽甚少有人倒下,但也未能有一人近她身。
叶淮止放下心来,转手间飞刀甩出,其中两片各割了一人喉咙后,竟还有余力,刺破另外两人的胸膛。速度之快,任谁也反应不急。
一时间,又倒下了数个黑衣人。
傅晏清余光中看见了叶淮止收招时的架势,暗道:这人果然深不可测。
只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