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怎么哭了?”唐昭有点手忙脚乱,从小到大他就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女孩子哭这种级别的事件,手停在半空又放下,来回反复,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阿九抿了抿唇,自己擦去了眼泪,她回忆起阿爹曾经告诉过她的话,“若无处可去,可去京城寻人。”
唐昭眼瞧着阿九克制着自己哽咽的声音,对他说道:“恩人,我要去京城。”
“阿九姑娘是去京城投奔亲人?”唐昭疑惑,据他所知因为那个不知从何时兴起的预言,京城对异瞳之人的歧视更甚,什么样的异瞳者能一直留在京城而且还能够正常生活?
“我要去找人,找一个叫卿卿的人。”阿九的目光逐渐坚定了下来。
“这位卿卿是?”
“阿爹说,那是我娘。”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阿九说完就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便又多说了几句解释起来,“阿爹说他并非我生父,而是受我生母之托照料我。”
唐昭明白了阿九的意思,对她说道:“可姑娘你若这般前往京城,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的。
他并没有明说后半句,但阿九理解到了他的未竟之言,说道:“正如恩人所言,所以还得请恩人帮我个小忙。”
“什么忙?”
“帮我买些药来,”阿九说着,走到桌前取笔蘸墨,刷刷刷写下了一个药方,“昨夜,我听那店小二说回春堂是镇中治疗眼疾最好的医馆,所以能否请恩人去回春堂买这些药?”
唐昭接过药方瞧了几眼龙飞凤舞的字迹,说道:“在下不通医术,若姑娘的需要的药是毒药,那便不大好了。”
“当然不是了,”阿九解释道,“这药方改良自我阿爹的一个方子,服下这方子一日后我的眼睛便可变得与常人无异,只是效果只能维持三日,所以若是可以还请恩人多买些,至于药钱等日后阿九得了银钱再还给恩人。”
这是他阿爹用了毕生在研究的东西,所为的便是让如她一般的异瞳者能与常人无异在世间行走,只可惜仍是个半成品。
唐昭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了一道:“在下担心自己弄错了方子,不如姑娘与在下同去如何?”
阿九的眼睛亮了起来,以黑纱遮面,其他人既看不清她的脸也看不清她的眼睛,而她则可以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山脚下的小镇因着周围肥沃的土壤聚集起了远比山上的村子多得多的人,而白天的小镇又比夜晚多了几分热闹,沿街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各种铺子的掌柜热情地招揽着客人。
阿九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第一次见到街上卖的糖人、胭脂,第一次知道原来外面的每个人都穿着有很漂亮的花纹的衣裳,而她这一身白色长袍即使在白天也十分显眼。
人们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一身白色孝服是家中有亲人离世才会穿的,他们以为你家中遭逢变故。”唐昭回身小声地解释道。
阿九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好像没什么问题,于是便坦然地应对着目光。
“汪!”
但路边突然窜出来一条大黑狗,眼神凶厉、毛皮油光水滑的,脖子上没有锁链,看起来不是看门狗而是上好的猎犬,吓得阿九一下子躲到了唐昭的背后。
她怕狗,确切的说她怕的也不是狗,而是如同昨夜那般想把她拆吃入腹的恶狼,这条黑狗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凶残的狼,只是狗的眼睛并不是灰蓝色而是棕黑色。
不过很快黑狗的主人便赔着笑脸出来,向阿九与唐昭道歉,这只是虚惊一场,就这样阿九与唐昭一前一后地来到了镇子中最大的医馆回春堂的门前。
“按这个方子配药,配十副。”阿九将自己写的方子交给医馆的人,然后便又退回到唐昭的身后。
药师瞧了一眼方子,喃喃自语道:“客官这药方有些古怪啊,但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是方子中的药材医馆中没有吗?”唐昭询问着。
药师也意识到了自己并不好对客人的药方指手画脚,冲着阿九笑了一下,热情洋溢地说道:“这方子中有一味药方才刚到,所以我要到后院去取,还请二位稍等片刻。”
唐昭不置可否,握紧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阿九的手。
“恩人?”阿九轻声地呼唤着。
“怎么了?”
“我手有点痛。”阿九的脸颊上飞起了两片红云,这一路手牵着手把她羞得够呛,但大庭广众之下她有不好意思开口。
唐昭恍然大悟似的松开了手,“在下不是有意唐突姑娘的。”
就在阿九与唐昭说话的功夫,方才拿着方子的药师便从后院走了出来,又配好了其他的药交到了阿九手中,并道:“小人多嘴问一句,敢问这方子可是用来治疗眼疾的?”
阿九点点头,没有出声,透过黑色的面纱,她总觉得这个人的神情之中比方才多了些不怀好意的东西,他好像在试图透过黑纱的细孔,看她的眼睛。
唐昭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隔在了阿九与那个人的中间,说道:“不愧是回春堂的药师,就算是在小镇之中的分号也一样名不虚传。”
那药师脸上堆满了笑容,极为骄傲地自夸着,“那是,我们回春堂的分号遍布大衍,向来有口皆碑。”
买了药之后,阿九并没有在镇中闲逛,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这也使她没有意识到唐昭的神情也同样的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