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桃?”阿九心中惊疑不定,心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但还是接着问道:“你说的姐姐,是个在右脸上有道狰狞无比,几乎快到达眼睛的伤疤的人吗?”
“是!”林星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激动得上前了几步,握住了阿九的肩膀,说道:“她是我姐姐,我们家以前曾有一次房子着火了,姐姐本来完好无损的离开了,但是看见我还在那里,于是便又重新冲回了火场,将我护在怀里,救了出来,但是姐姐却不幸被倒塌的划破了脸,破了相,自那之后,父亲与母亲便都有些不喜欢她。”
“恰好那个时候,有人牙子来我们那边买人,为了能多得些重建房子的钱,他们就把姐姐卖了出去,只是那人牙子见姐姐的容貌,也不愿意出高价去买,于是他们只得了很少的钱,只能够勉强果腹几日。”林星说着说着,激动的情绪便低落了下去,她也觉得父母的做法并不合适。
怎么能因为救人留下的伤口而对姐姐嫌弃备至?难道她不值得被拯救吗?
她心底在那时就生出了细细的怨,像一颗种子一样,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又长出粗壮的枝叶,想要将那父母之命不可违的阻碍冲破。
可是,那是不可违的,不止是她,这天下的哪一个人不是如此?她从来都不是独一份的,所以她无力责怪父母,只能选择逃离。
但林星抬头,看到了阿九澄澈的眼眸,她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我已经将父母生养所用的银钱还清,所结余的钱财足够我们姐妹二人安稳度过些时日,到时候在开家小店,大隐于市,也是很好的。”
阿九能够从林星的眼中看见,她对未来的憧憬,她忽然有些不忍心告诉林星这个消息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阿九,你也觉得我在异想天开吗?”林星手掐着腰,颇为自得地说道:“这可是我在家里的时候就想好的,我告诉爹娘的时候他们不知骂了我多少遍,但结果怎么样,我竟然快要接近设想中最理想的状态了!”
“桃儿她,”阿九下意识地避开了缀满笑意的眼眸,“她已经死了很久了。”
林星的笑容在那一刻僵在了脸上,渐渐融化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姐姐她是怎么死的?”
“是之前流窜的叛军,更是因为我。”
愧疚的情绪盈满了她的新房,阿九无地自容起来。
想想吧,若不是为了救她,桃儿就可以与妹妹过上那么美好的生活了,而现在,美好的幻想破灭了。
“我那个傻姐姐是为了在叛军的手中救下你吗?”林星只凭着阿九半遮半掩的话,就推断出了缘由,“不要愧疚,姐姐就是那样的人,她一向喜欢竭尽所有去帮助所有对她重要的人。”
“姐姐被埋在什么地方了,我有机会去那里上柱香吗?”林星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出来闯荡多年,她对林桃已死的事早有心理准备,或者说能在茫茫人海中得到林桃的消息已然不易,这样就足够了至少她可以在姐姐长眠之地安身立命陪伴着她。
“她藏在京郊西南满山红叶的地方。”
怀着哀伤情绪的阿九,略有些郁卒地过了一夜,隔日清晨,她就被巨大的回响与铜锣的声音吵醒了。
只听有个男人在声嘶力竭地喊道:“林星,本小姐喜欢你!”
阿九一愣,不知该先吐槽男人自称为本小姐,还是该吐槽林星的身份暴露的竟然那么早。
但很快,阿九就收回了第二个想法。
她前往了声响的来源之地,就看见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众星拱月地围着一位肤白貌美的姑娘,而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秦眉。
“原来是郡守家的千金又来对林校尉示爱啊。”她听见旁边有人小声议论着。
只见秦眉用人工的高音喇叭强行将整个营地吵了个底朝天,将所有人弄醒之后,终于见到了姗姗来迟的林星。
林星看上去睡得不太好,眼圈有些微红。
“秦大小姐,我不喜欢你。”林星粗着嗓子说着,脸上写满了无奈。
她疯了吗?为什么要去喜欢一个女孩子啊!
然而,在秦眉的眼中,林星就是一位面容俊朗武艺高强的男子,她对他倾心不已,于是一见林星过来,就将没用了的人工高音喇叭扔到了一边,像是一只渴求花蜜的蝴蝶似的,飞到了林星身边。
“你不要总是那么冷漠,人家是真的喜欢你,才会这么不矜持的说出来。”秦眉说着,少见地底下了头,两颊的红晕看着分外可人。
“这年头,果然是小白脸更受欢迎。”围观群众看着自己身上粗壮的肌肉脸上的横肉,在心里默默流下了两行泪水。
“秦小姐,我们不合适的,你该值得一个更好的人。”林星苦口婆心的劝着,毕竟秦眉只是个从未经受过风雨的小姑娘,据她所知秦郡守家只有一个独女,她在家中受尽了宠爱,难免会做些荒唐的事。
“你看,我给你织了一条围巾。”秦眉根本不理林星的话,自顾自地拿出了雪白的毛绒绒的围巾,在太阳即将酷烈起来的盛夏,围到了林星的脖子上。
“真合适。”秦眉看着林星花痴地说。
秦大小姐,敢问你是想谋财害命吗?林星本只想在心里默默吐槽,结果这话一不小心就从嘴边溜了出来。
“我不谋财,也不害命,”她隔着围巾一手搭在了林星的身上,说道:“我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