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羹半碗汤有味,食净犹留唇齿香。
那怀王寨里面人也是把寨子当自家的,大多有那么些品味了,做起各种野味来都颇有些心得——现下里这鹿肉就是它代表了。
杜安菱是真心觉得那肉味道是不错的,却见着边上那秀儿一直静自坐着不动。
好吧——就怎么罢了。
杜安菱想着,开口就是一句“不来尝尝”。
“没那个食欲。”
他道,说得杜安菱有那么一刻不怎么好开口。
杜安菱能怎么样?
她应该怎么样?
只见她摇头,看着秀儿在那里发呆也是苦恼。
这不吃东西也不是道理,怎么样也应该吃点东西——哪怕是不吃那鹿羹也好。
“妳可以不吃那东西——可饭菜也吃那么些好。”
“没胃口——把那鹿羹移开才好。”
这样吗?
杜安菱觉得很是头大。
……
看着鹿羹在那,秀儿说什么也不是滋味。
她想着那头鹿,那头鹿活着时曾经是那样漂亮的一只动物。它在那院落中悠闲行走吃草,不时抬头看一下四周——也就这么熟悉了。
就这么熟悉了不知道多少天,到头来却是被宰杀消息!
秀儿说不出自己有多么伤心的,那股悲伤好似自己不经意间失去了一个至交好友一般来得强烈和突然——她受不了这样!
可又别无选择,毕竟已经做成鹿羹不是?
看着那鹿羹,想着鹿还活着时情况,秀儿一直是伤心的。免不了触景生情,看着饭碗里面东西就打消了吃东西的心思。
“把鹿羹移开?”
移开吗?秀儿觉得这样也不怎么好。
就是移开也忘不了,她微微摇头。
就要这么起身离开那吃饭地方,走一边遥遥看着餐桌前那些人。
却回头道一句“我先走了”。
……
就这么走了?
杜安菱看着她这样也起身跟着走了,追上去一步步。
秀儿是极敏锐的,听到身后脚步声便回过头来,看着那杜安菱就是句“不必追来”。
“我不过是来先回去缓缓,就是那……一时间不怎么好接受!”
她道,话语中多少有那么些抗拒。
杜安菱叹口气,就由着她去吧——可为什么跟过来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看着那边来人还有个杜瑜若,他一样投箸不食,走过来却问着什么“爱哭鬼又要去哪里”的话,走过来脚步不慢。
就这样?
杜安菱看着他一步步走远,心里面也有那么诧异。
他去哪里?
杜安菱目视他追上秀儿,遥遥听着两人对话。
听着,她眉头皱起又舒展。
且问他两人说了什么?
……
开头是那瑜若讲的,说道的却是“妳去那边就不吃饭吗”的问句。
这问句不错,问得那小姑娘愣在那里——她回头,问那人是想什么。
“就问妳不去吃饭吗?”他又问。
“吃不下。”她回答。
这样就沉默片刻,杜瑜若同那小姑娘对上了。
“有喜欢哭,还不想吃饭,还那么瘦得没点肉,妳真是有那么点不一般啊!”杜瑜若看着就有些嫌弃,果然是不怎么看得惯那小姑娘的。
那小姑娘一听便又有要哭的样子了。
“你说什么呢!”她很不开心的样子。
“我说秀儿唉,妳再不吃饭,小心把自己饿死!”
“我哪里会?”
“哪里不会——饭都不吃的,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娘亲虐待妳呢!”杜瑜若一只手指着那餐桌,另一边手则是挥舞比划着这边。
这自然是小姑娘所不能容忍的,看着说话人就是加大了声音。
“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带着哭腔道。
得,又要哭了。
杜瑜若听了就有那么些不太高兴,这小姑娘真的有是那么些爱哭。
可这一不小心就哭,再过一阵又不吃东西,被别人说起来又要哭——这性情倒是真有些有趣啊。
杜瑜若觉得秀儿也没那么不堪来。
……
就这么一阵争执回去饭菜渐凉,杜瑜若筷子扒开一二饭粒吃起来也没什么味道。
吃一半有回过头看那秀儿所在方向,她就坐在那边柱子下看着天空。
循着秀儿的目光抬头,她看到那刚刚暗下去的天空。
秋夜里,风不小。疾风吹散那天空中薄云,留下满天星斗中一轮还不是很丰满的月。
月将圆,待到那一点点亏缺都补满就也到了中秋——中秋已经近了。
真的快要到中秋了啊。
快到中秋,中秋月圆,不知京师人安好——杜瑜若也有牵挂,他知道自己在春月楼里的大姐也会思念他。
他想着,并没有那么无忧无虑。
是思亲了——却问母亲,璞姊近来安好?
她安好吗?
杜安菱陷入沉思——她会否安好?
停下手里面东西,看一眼静寂黑夜。
她可不是有那么些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