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关门小室里,凭床看外风景异。
已经是秋了啊。
中秋还有那么几天就要到了,可秋分分明已经过去。昼短夜长引来叶片枯黄,已经是进了深秋却还有不少绿树坚挺。
已经是这样的时节了啊!
杜安菱时时这样想过,别是这时候感慨最浓。
如何说?这时候经历的东西和多年前可不是不同者甚!
怎么不同了?
那还要讲起多年前的故事——故事是在春月楼的,那时候自己还年轻。
那时候——太早之前了,忘却了部分却从没有彻底遗忘。
毕竟有那么些事情是忘不了的。
……
记得泰和三十一的中秋时节,春月楼里面宴会办得盛大。
诗会是每年中秋就有那么一次的,几家小班各有各自的诗会引来文人墨客。吟诗作赋到兴处见得那姑娘奏乐舞蹈怎么说也是人间一件乐事。
那年也不会例外的。
灯火与皓月争辉,不错的,从街上到春月楼都是一派张灯结彩。整条路上不少的小班都将那木台搭在外面大路上,不顾什么阻碍交通,只求可以引来过客。
过客自然是引来了的,你看那门口熙熙攘攘,一大群人都这样围上来,拥挤不堪中也有那么些秩序。
秩序?
可不是!那么些人虽多却不至于太拥挤,自然空出了位置供人出入。
出入的自然是文人墨客,还有些传诗的人。
可不是,看着这时候那传诗人走出来上了高台,台上舞女乐师都停下了演奏——绢上文字显露,是屋子里某才子的作品。
“泰和三十一年中秋日,春月楼月辉诗社李才子襄炎做《临江仙》一首!”
那人高声念出诗词,引得下面人生生赞叹。
“皎皎月光寒水畔,水中波荡粼粼。火彩映月照栏杆。风吹佳丽影,起舞柔翩翩。”
“舞寄广寒仙子羡,自言难比人间。醉得花里知何年?将归欢宴晚,对月愁时眠。”
……
读完,早有那么个骑马候着的人接过写了诗词的帛,驱马离开这地方,便是向其他开设诗社的地方送去了。
当然也少不了其他地方送来的诗词——就说那头“沁芳阁”邀来了那号为“屏风居士”的文人,此时也送过来这么一连三阙《忆江南》。
那也是不错的三阙词,驱马来人宣讲得大声。
“中秋月,月映水明明。浪碎月轮波有韵,菊花香染醉盈盈。水畔宴方兴。”
“中秋月,明月照楼台。月洒窗棂明暗碎,风抚竹叶影徘徊。闲坐候君来。”
“中秋宴,邀月至席间。静送流光宾客悦,忽还杯酒荡几前。今夜乐声连。”
三阙词说完喝彩连连,确实是当代大家,三阙前后连贯的《忆江南》把这中秋夜写得甚是美妙的——可依旧有那么些不足在。
什么不足?这倒是有人说是气势不足了——说这话的人也确实有那么指责的资格,因为那所谓“屏风居士”正是他的门生。
可他不能就这么反驳的,因为那时候,他早就有了归隐意。
……
杜安菱深深记得那时候情形。
打开的画窗是格挡不了声音的,二楼的房间正听得到下面宣讲声音——是屏风居士的词,而这“屏风居士”,可不是眼前人的徒弟!
那是的杜安菱还是花魁,春月楼里面“牡丹”“芍药”两个名字中占去了一个的,自然不会像下面舞女那般取悦来人——几上铺开的是画纸,上面看得到画了一半的山水。
那人听了下面声音是有些不屑的,说什么“还在想什么众人皆知”,呡一口茶水。
手里笔沾了墨迹,云雾见隐约点染一间草庐。
草庐外又加了模糊一豆当是人影,搁笔一边起身纵览全卷。
画不错,就是那日后被她保有的《山居图》——杜安菱并没有去寻找那有几丝破损的老画,她记得请彼时的一点一滴。
“居士真心要归隐?”
那时的她问他,他只是一笑。
“芍药姑娘何出此问?”
他自问自答的。
“此间寄托何处有?总向深山乐忘忧。”
……
她听了起初也是不怎么理解,毕竟名声在外的堂堂大文人,如何有那么一下就隐居去的?
他看穿了她的不解,解读也是富有诗意的回答。
“繁花总有衰败日,文人亦有才竭时。正风光时候转身山间,总比被后人一个个取了好。”
这样吗?
“贵处留名者何人?前一位‘芍药’正当年轻离开了,至今还有人记得。”
前一个,后一个,当时的杜安菱也正是“芍药”名头的,怎么不知道那“八年换人”的传统?
人生易老,再过没多久就不再是那“名花”。杜安菱清楚自己的命运,看着那文人时眼底多少有些迷茫。
当年的她有那么几分离开的意思,可终究是没有走。
毕竟那年的杜璞若才六岁,自己要走就要带上她——纵然太阴居士再fēng_liú放浪,也不大会乐意带上那小姑娘。
低头,没有开口。
春月楼内外听得到文人墨客吟诗。
……
都是当年事,回忆来就是心底生疼的。
杜安菱是知晓那隐居者性情的——哪怕是五年前最后的相见,自己都曾经被挽留在山间茅屋。
他说过,她性情是适宜隐居的。
“好自然,喜山川,善琴艺,通画技,何不为女隐士?”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