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秀宫的采女们被禁止乱跑,不得随意出潜秀宫,在潜秀宫闷了一段时间后便开始急躁起来。
皇上没出现,册封之事更是毫无风声,不知道还要被遗忘多久。
一些出身显贵、心气高的采女不耐烦地抱怨起来,问潜秀宫的宫人,却什么消息也得不到。
她们想出潜秀宫看看又不准许,不时发发小姐脾气,找其他采女的茬出气。
伏荏苒孤僻卑微便有人想找她不痛快,不仅没能讨到好,反被她反击了回去,久而久之也就消停了,落了个清净,全都躲着她。
伏荏苒大多时候呆在屋里,偶尔天气好在院中躺椅上晒晒太阳,一卷《诗经》盖在脸上打瞌睡,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搅了她的清净。
拿下脸上的书,迎着刺眼的阳光眯眼瞧去,就见一群采女们聚在潜秀宫大门口瞧着什么热闹,个个脸上皆是唏嘘之色。
伏荏苒起身走去,没有往人群里挤,只是站在人群最后头,抱住一根廊柱,脚踩在廊柱最底端的石墩边缘往外张望,越过众人头顶将大门外宫道上的情景看了个清清楚楚。
中间被禁军押着的女人……是胡娙娥?
那女人此时形容狼狈,发乱钗落,不停挣扎大哭着不愿离去,但双臂被两个强壮的禁军禁锢着,根本无法动弹。
胡娙娥这是怎么了?
无需去问,议论非非的人群便给伏荏苒解答了好奇。
就听有宫人道,“胡娙娥被陛下下旨贬为庶人,送入庵堂清修。”
采女们大惊失色,“她这是犯了什么事受这么重的处罚,这也太惨了?”
宫人肃然提醒,“贵人慎言,这可是陛下御旨。”
那采女自知说错话,当即脸色便有些发白,这话被人听见难免被安上一个质疑御旨的罪名。
另有采女感叹道,“胡娙娥据说还是胡相国的侄女,身份这般贵重说贬为庶人就贬为庶人,这宫中之事当真瞬息万变,祸福难料。”
那宫人一脸赞赏的看了那采女一眼,“在后宫生存一切都难料,即便出身高贵也无法保证永站顶端。”
有采女语带愉悦的道,“胡娙娥被贬于我们倒是好事,听闻这位胡娙娥很是跋扈善妒。如今宫里位份最高的皇后、胡娙娥都不在了,只剩一位大度娴雅的书婕妤,我们日子也会好过些。”
许多采女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听闻书婕妤最是温柔贤淑,从不为难其他后妃。”
“若是能让这样的人成为皇后,可是我们的福气。”
“……”
胡娙娥的哭喊声已经远了,伏荏苒不再听那些采女们议论,跳下石墩回了躺椅上继续瞌睡。
胡娙娥的被贬她或许知道原因,寻一司长三人逼皇上答应其他三国提的条件,找的就是胡娙娥所书全是侮辱性的民意调查为借口。
胡娙娥若只是个普通女子,或许还会被人赞一句敢言,但她是皇上后妃,她的一言一行便代表了暮国立场和形象。
那种言语出自她之手,必然要付出代价。
他人之事、他人之果,伏荏苒很快便抛诸脑后不再多想。
不过她没想到,上午刚刚听到了书婕妤的名字,下午便见到了人。
书婕妤突然来了潜秀宫,给潜秀宫的采女们来了个措手不及,同时又兴奋不已。
书婕妤如今可是宫里位份最高的妃嫔,并且养育长公主,怀有皇嗣,还十分得皇上喜爱,可谓后宫中最为风光的人。
这些采女日后也是要做皇上的女人的,自然希望能给书婕妤留个好印象,得书婕妤喜欢。
十六个采女排成两排任由书婕妤打量,个个含羞带怯,忐忑兴奋。
书婕妤一手轻抚着浑圆的肚子,站在踏道之上,眉眼含笑的看着众人,说不出的温柔和善。
“果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都跟娇花一样。等有了封号,日后大家就是姐妹了,不必紧张,本宫只是路过来瞧瞧。陛下近日国事繁忙,一时顾不上诸位,大家别着急,等朝中事了,陛下自会召见。”
书婕妤如此和善,采女们心中的忐忑也瞬间消散了,有胆大的直接和书婕妤攀谈起来,气氛融洽和睦。
伏荏苒站在最后淡淡瞧着这一切,心中不由暗赞了一声,不愧是后宫第一后妃,果然厉害。
书婕妤很是亲和,耐心回答采女们的问题,还给她们讲些皇上的事情,完全没架子,一下子就获得了众人的拥戴和喜爱。
书婕妤询问大家的名字年纪,家里情况,很快就将这些才女了解了个大概,目光扫过去时,却发现一个面貌清秀的女子远远的站着,根本没加入大家的话题。
她和善地给予了一个笑容,对方却只是淡淡地朝她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书婕妤望着她的背影,身体猛然僵住了,袖中的指尖微微战栗。
那不以为然,散漫疏离的模样,和某个人好像……
……
宣德殿中。
皇上按了按涨疼的额角,眉心紧皱成一团,满脸疲倦。
中常侍送上一碗莲子羹,站到皇上身侧替他按揉起来。
“陛下,已经丑时三刻了,歇息吧,剩下的奏章明日再看。您已经连续五天熬夜,如此劳累下去,龙体如何吃得消。”
中常侍语带关切,朝旁边侍候的余公公看了一眼,余公公心领神会地递上一方温热的湿帕替皇上解疲。
皇上擦了擦脸,精神好了些,伸了个懒腰便起了身。
“歇息吧。”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