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在布兰多数出最后一个数之前,安德莎忽然咬牙切齿地答道。布兰多静静地看着她,好像要看穿这个历史上以狡猾而著称的女人姣好的面容底下真实的心思,和她口中将要说出的谎言似的。
“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我不想重申第二遍,如果我对你说的话感到怀疑,那么我会立刻对爱若玛下令。”
“你、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安德莎露出尖尖的雪白犬牙,怒火中烧地瞪着布兰多。
“我当然可以这么不讲道理。”布兰多不耐烦地打断她,他此刻内心中的焦躁超乎想象,根本不愿意多浪费半句口舌:“现在开始一切由我说了算,你的回答必须令我感到满意,而我满意的标准由我自己决定,我不关心你怎么想,只是先告诉你后果而已。”
安德莎聪明地闭上嘴,用眼神戳在布兰多脸上,若那是两把利剑,布兰多两眼之间就是一个窟窿。
“龙后格温多琳的计划是什么?”布兰多问道。
“引得黄昏之龙降临,然后杀死它……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只是世人无法理解而已,任何战争都需要有牺牲……”
“我没让你说后半句。”布兰多不留情面地打断她。
“我……”
“你又在说废话,我没让你解释,看起来你还不太明白——我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我的脾气很不好。”布兰多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
爱若玛与他心灵相联,黑沉沉的夜空中立刻降下几道金色的光柱,几片街区的爆炸闪耀成一片。
爆炸的闪光倒映在安德莎的瞳孔深处,这个女人终于感到了深深地恐惧,世人皆以为牧树人是疯子,但在她看来布兰多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且后者丝毫不讲道理,他好像毫不在意这个世界的生死存亡。
她畏惧地盯着布兰多深棕色的眼睛,看到那里面住着一头恶魔,鼻腔中弥漫着对方身上浓厚的血腥气息,嘴唇都有些失去血色以至于微微发白。
“龙后格温多琳为什么要那么做,你想说她有当救世主的癖好?”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只因为她是牧树人的首脑,这个计划是牧树人千百年来一直在为之奋斗的目标。”末了,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十分软弱地补充了一句:“我说的都是真的……”
布兰多却毫不领情:“我没问你这是真是假,是真是假我自有判断,你在拖延时间?”
安德莎立刻闭上了嘴,也紧闭上眼睛,内心中感到屈辱无比。
“这个计划是细节是什么,和罗曼又有什么关系?”布兰多在确认安德莎已经彻底屈服之后,才直接跳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
“……那个小姑娘灵魂之内封印着黄昏之龙的一个意志,龙后希望引导黄昏之龙在她身上降临,再彻底击败黄昏之龙。”
“杀死黄昏之龙,她打算怎么做?”
“过去黄昏之龙都是将自己的意志投影到沃恩德,我们确信它一旦在这个世界实体化,我们就能找到机会真正杀死它,从而彻底结束文明与黄昏之间的对峙。”
“就凭你们?”
“黄昏之龙固然强大,但它在这个世界的载体所能够承受的力量是有极限的,就算它不顾及载体的死活,但力量也不可能在降临的那一刻就增长到极限。何况我们数千年来的准备又岂是这么简单,牧树人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神血之中的力量,为的并非是重造神祇,而是某种媒介。”
“某种媒介?”
“一种遗失的神之血脉,它可以被神民所吸收纯化,使得纯血神民拥有先民一般的力量与权限。如此一来黄昏之龙一旦想要彻底吞噬那个小姑娘,它就要面对这个世界的最高权限,等于与整个沃恩德的秩序力量与tia之法则为敌。”
布兰多明白了过来,原来牧树人打的是这个主意,黄昏之龙一直在与整个沃恩德的秩序力量与tia之法则为敌,但那是以它全盛的状态之下;但按照安德莎的说法,当它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时,会有一段虚弱期,而在这个时候龙后会想办法让罗曼纯化血脉,迫使黄昏之龙在虚弱的状态下与整个沃恩德的秩序力量与tia的法则全面开战。
“那个遗失的神之血脉,就是狂怒之龙阿尔弗斯之血?你们花了上千年在沃恩德种树,就是为了找到它?”
“是为了找到盖亚之血。”
“盖亚之血?”布兰多眯起眼睛,想起爱若玛的话——
‘弗德里奇是从盖亚母亲的血中生出的怪物,只要在与泥土岩石相接触就是永生不灭,它没有那么容易死。不过这些人召唤它的方法不对,它很虚弱,更不是目前的我的对手。’
但他记得弗德里奇明明是来自于狂怒之龙阿尔弗斯之血中的扭曲意念,何况盖亚之血不是还有牧树人们研究得最多的邪神,魔树芬利多斯的子子孙孙么?
像是从布兰多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想法,安德莎答道:“魔树芬利多斯早就已经彻底消亡了,我们被称之为牧树人,正是因为想要复现这种血脉,可惜不一例外都失败了。黄金之树的血脉太过淡薄,连称之为神使都太过勉强了,一年前我前往信风之环,其实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寻找传说之中的瓦尔哈拉,我们一直怀疑魔树芬利多斯原本就是一株世界之树。”
布兰多这才明白牧树人一直都知道瓦尔哈拉,不过这想来也并不奇怪,瓦尔哈拉本来就是与巴贝尔齐名的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