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其他人来说,布兰多眼中的停滞之界或许显得尤为‘真实’。
广袤的地面呈深褐色与斑驳的红色相间,犹如一条流淌着斑驳污染的河流,但更多的是灰——水泥与金属的颜色。布兰多确信自己看到的是一座死亡的城市,如同蜘网般交织的密密麻麻的道路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这是一座他无比熟悉的城市,不仅仅是因为它本身所包含的那个时代的特征:更关键的是,一络犹如猬集的脉络一样收束于这座高塔之下。
他曾经不止一次见过这座高塔。但在那个梦境之中,这座黑塔远未有比眼前所见这般如此高大——它可能有上万英尺高,即使在几公里之外空中,仍旧可以感受其带来的迫人压力。这座巨塔占据了整个城市约四分之一的面积,以它为标示物,视野足以延伸上千公里远——但连视野所及的地平线都受到了影响,似乎在这对比之下变得狭窄起来,无法容纳这令人窒息的景色。
整个天空与地面漂浮着一种灰蒙蒙的色彩,像是工业化的废尘,或者是核战争之后寂静的废土之景:一切都被杀死了,没有任何活动之物,甚至连风都感受不到一丝,虽然在停滞之界外面观察时,这片土地上有些地区可能正席卷着人类所无法想象的完美沙尘暴。
布兰多在穿过那个传送门之后,心神便完全为眼前这座巨塔所吸引,他仿佛看到了那个黑之预言上的每一句话从黑暗之中闪现:
xvi:tower
失落的月亮夺走了光
xx:judge
光失去了。
xvii:tar
白银一代失落在大地上,在黑暗与蒙昧之中披荆前行。
viii:h
帝王与愚者的巧遇。
ix:t
生满青锈的发条正在复位。
xxi:theworld
改变命运的剑。
这是一个了无生机的世界,没有太阳,也没有魔力之月的映照,但整个世界却并非沉浸在黑暗之中,而是折射出一种苍白的死灰色。
但说不定彻底的漆黑反而要更好一些,因为黑暗可以掩盖狰狞的伤疤,如同现在这样反而有一种放置在冰冷的床上、呆板的光线之下毫无生机的尸体一样的错觉。
布兰多觉得这就是一个历经了审判之后的世界——如同《启示录》上所言的审判,历经灾劫之后,万物荡然无存,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都只剩下死灰一般的沉寂。
这里不是他所熟悉的沃恩德。
反倒更像是一个他所熟悉的世界——
但不,并不完全一样。
那个世界没有如此庞大与广袤,他抬起头,深褐色的目光中无法倒映出地平线上代表行星的弧度。
而且,这座巨塔。
在他的记忆中,绝对不存在这样一座巨塔。
布兰多心中有一种不真实的感情,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就像是一个符号化的记忆,在他心灵深处引起了更为深邃的战栗。
他竟然感到自己曾经来过这里。
但他心中根本没有任何任何相关的记忆。
布兰多忽然有一些恐慌起来——他感到这个世界正在呼唤他——它的一切法则、力量,都正在与他相融洽。
在沃恩德时那种格格不入的不融洽感消失了。
他以为那是他的另一半灵魂所引起的不适应,但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他本就应当属于此地。
属于这个停滞的世界——
“这是……怎么回事?”布兰多不由得从内心中发出一声呻吟。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闭上眼睛。
好像看到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蓝色的金属铭牌,表面微微有些弯折,边缘处与油漆氧化过的地方生满了赤红的铁锈。
铭牌上,用凸面的字母铭刻着:
uieu433—h——
随即这些文字在他面前扭曲,汇聚成一个新的名词:
停滞之界。
白银平原。
“老师!”
忽然之间,布兰多听到有人在天边呼唤自己,那似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对了,凰火,他天才的学生。
布兰多终于清醒了过来,眼前的一切幻景都烟消云散。
他看到凰火与阿洛兹正与一些人交上了手,那些人正是芙罗法的手下们,他看到了那位银龙小姐,她的一头显眼的黑发正在空中飞扬。
他看到了房奇,正被一头高大的蓝龙拎在手上,看到这里时,布兰多完全回过了神来。
圣剑奥德菲斯出现在他手上。
不过那头蓝龙反应很快,竟然躲过了他千钧一发的闪剑,不过没关系,出手的只不过是布兰多的残影,他的本体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方向上,手中漆黑的长剑弯弯曲曲的畸形剑刃直指向那头蓝龙。
对方愤怒地骂了一句什么,再一次与布兰多的剑光擦肩而过,但它已不敢再托大,立刻向后飞去并口中念念有词打算施展一个弦魔法。
布兰多看到它面前出现了一道弧光,大约是护盾一类的法术。
但他却并未再出手。
蓝龙奇怪地抬起头,它听到自己手上的那个俘虏用龙语轻蔑地对它怒吼了一声:“你死定了,蠢货!”
然后它惊愕地看到,自己的胸膛,撕裂了开来。
在这头蓝龙最后的目光当中,分明看到自己完好无损的护盾法术,那就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无情地讽刺着它的愚蠢。
在不远处。
芙罗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身首分离,但她只冷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