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菲恩?德尔菲恩小姐!”
遥远的声音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隐隐约约。
宰相千金缓缓睁开眼睛来,那双眸子好像紫水晶一般深沉而美丽。她首先看到的是透过树荫略显刺眼的阳光,那是正午之后的阳光,它将层层叠叠的叶片染成浅黄与嫩绿的颜色,枝叶的脉络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树林中回荡着枯燥而单调的虫鸣声。
她蹙起眉头,像是在回忆什么,但脸上很快露出心悸的神色。德尔菲恩轻轻喘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然后才看清了不远处那双正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领主大人。”
“你没事吧?”布兰多看着脸色苍白仿佛从水里捞出的德尔菲恩,注意到她下意识蜷缩了一下的动作,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刚刚从什么噩梦之中醒来。
“能扶我起来一下么,领主大人。”
布兰多注视了她片刻,点了点头
他伸手托住她的肩头,将她扶了起来,靠坐在一块岩石之上。德尔菲恩浑身几乎都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只仰起头来,怔怔地注视着前者。
布兰多被她看得有些不太自在,不由低下头去避开后者的目光,入眼之处却正好是少女雪白修长的颈项,白得有些耀眼的肌肤在阳光下竟微微显得有些透明吗,下面的毛细血管也清晰可见。
“……好看吗?”德尔菲恩忽然幽幽地问道。
“咳咳……”
“我还是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布兰多一愣。
“不明白您的想法。”
“我?”
“领主大人,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心动么?”德尔菲恩注视着布兰多的眼睛,眼神有些迷离:“我早已经是您的情妇了,不是么?”
她抬起手来,制止了布兰多的发言:“我明白,领主大人这么害怕我,是因为这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对吗?”
布兰多皱了皱眉头,他从德尔菲恩的语气中隐隐听出一股子消沉之意,他平日里还很少见到这位宰相千金这个样子。
“不,德尔菲恩小姐——”
“我明白,那就是怜悯了,还带着一些愧疚,你想可怜我,施舍我,因为占有了我的身子,所以想对我负责,对吗?”
布兰多微微一僵。
德尔菲恩轻轻摇了摇头,紫色的眸子里透着沉沉的光芒:“多可笑,其实若是在帝国,我一定不会看上你这么懦弱的家伙。领主大人,艾尔曼比你坚定与冷酷万倍,这正是我之所以选择他的原因——”
被这个女人这么形容,布兰多也不禁有些不爽,虽然他或许并不在意她的一些价值观与看法,但他毕竟还是个男人。
看到布兰多的脸色,宰相千金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看来我惹您生气了,领主大人。”
“并没有,德尔菲恩小姐,即使有人比我冷酷千万倍,那也丝毫不值得我羡慕,事实上恰恰相反。”布兰多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先前其实是在吃味。
德尔菲恩忽然叹了口气:“是的,那的确不值得您羡慕。”
布兰多一愣。
“因为他们一个个成为了过去,就如同我一样,昔日不可一世的帝国,如今也分崩离析,我所追求的一切,如今又只剩下什么呢?”
德尔菲恩幽幽地自问道:“或许真正的可笑的,应该是我这样一个不自知的女人吧。”
布兰多见她神情低落,心中隐有所感,知道是这些日子以来的见闻影响了她,毕竟一个普通人——即便是一位宰相家族的长女,而她原本的见识与图谋,又怎么可能超越她所代表的的阶级本身呢?
在这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两世经历,留给自己最宝贵的财富或许并不是那个被称之为‘系统’的最高权限,而是那可以让他不受历史与现在的局限、能够直接看穿未来与迷茫的远见。
每一个人——当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为他们自身的命运与所见所闻牵绊与桎梏时,而他却早已经站在了历史与未来的交界点之上。
因为,他曾经亲眼见证过那样一个时代的来临。
那是过去、现在与未来,它们在他眼中并没有秘密。
因而在黑暗的时代,一位王者降临了,他所知一切,世界在他眼中,亦没有秘密。
而或许这才是玛莎不惜扰乱时光流向,传递给获选者们最重要的财富。
布兰多不由得下意识地松开手掌,在那里,在他的掌心中,有一枚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光球,它闪耀着,苍翠如梦境,光芒在他手心之中流淌。
德尔菲恩为这光芒所吸引,她抬起头来,注视着布兰多手上的光球:“这就是自然宝珠?”
布兰多点了点头。
“玛莎大人交给你的?”
布兰多再一次颔首,脑海中不由得再一次浮现出起那时的场景:
当玛莎轻声回答了这一切之后,空间安静了下来,寂静得落针可闻。布兰多感到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神民是地球人,那么作为纯正的地球人的他来说,似乎的确是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好一阵,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所以说……我就是那个除了罗曼之外,唯一拥有最高权限的人?”
玛莎轻轻颔首。
她柔声开口道:
“所以你明白了么,我的孩子,现在你将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希望,直到那一天,沃恩德的命运将取决于你的选择——”
玛莎的声音显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