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托尼格尔、于松这些偏远的地区,大多数居民其实并不是居住在城市旁边,即使是在沃恩德,越繁华的地区,城市化的程度就越高。大概是因为商业贸易等等原因,城市中聚居着大量的手工业从业者,僧侣,艺人还有市政人员以及他们的亲属,和依托着这些人生活的人。
但在托尼格尔,这样的情况就反过来。野外有许多零星的聚居点,农庄分布在森林的边缘,丘陵中有猎人小屋,半人马们发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屋子里还住这一家人,他们怕那是让德内尔的斥候,所以一并带了过来。
树木叶子发出哗啦啦一阵轻响,半人马战士身高体壮、肌肉褐红、一道道紫白战纹涂满脸颊与肩膀,他们带着瑟瑟发抖的男人和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衣衫褴褛,乌黑的头发油腻虬结,像是逃民。
布兰多看了山下一眼,森林漆黑如墨,不同颜色的旗帜在其中交错,但喊杀声一时静止,整个战场因为他们的出突然现而停滞。他发现离得最近的格鲁士人正在偷偷调整阵形,灰绿色的贵族私兵在森林中若隐若现。
不过他并不在意,回过头:“他们不是斥候,只是逃民而已。”
“大人,我们……”那个男人眼中闪过惊恐。逃民被贵族抓住,多半是要砍头的,从‘道林’到‘索麦尔’大道边有许多无头尸体,大部分是逃民,小部分是强盗。
“你们是谁!”那个小孩却从母亲苍白的双手之间挣脱出来,大声问道。
……
突然出现在侧翼的军队让帕拉斯感到如芒在背,但听到说对方只有数百人又松了一口气,他的食指敲打着光滑的剑柄,回头问道:“斥候有回应吗?”
“没有。”
帕拉斯点了点头。
区区数百人也敢出现,老骑士听到自己身边的骑士们都在用一种放松的语调讨论着。士兵们似乎是在嘲笑敌人的自不量力,虽然骄兵必败,但没有将军会不喜欢自信的军队。他很满意自己属下的士气状况,敌人的援军一时间似乎成为了一个笑柄。
“那些‘援军’正在驻足不前!”
“哈哈,大概是在考虑是要撤退还是落荒而逃吧。”
“胆小鬼,如果是在才出现的时候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或许还能出其不意,白白浪费了时机。”
“能绕到我们侧翼,也算是他们能耐了。”
“那是格鲁士人太无能。”
帕拉斯忍不住又摇了摇头,哪有为敌人考虑的?自己手下这些小伙子们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一些,他吸了口气,答道:“没有回应就是敌人,让格鲁士人拦住他们,他们丢脸已经丢够了。”
军心可用。
“那就出发吧。”老骑士将面罩拉了下来,从岩石上站起来。早有侍从将他的战马牵来,他左右,骑士们早就整装待发。
战场上的一丁点变数并不能改变他的决定,帕拉斯虽然谨慎,但却拥有作为一位将军的决断。他向侍从点点头,金属环甲摩擦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身穿皮甲的侍从拿起挂在腰际的号角,鼓腮一吹,一声清越地战号穿透森林——
然后无数士兵从森林中走了出来,身披红蓝战袍,头戴铁盔,腰佩长剑,一手持鹫盾,铁护足踩断枯木发出的咔嚓卡擦的声音响成一片。
小队士兵汇聚成洪流,如同填满了树林之间的所有空隙,漫山遍野地出现了。贵族私军排成了几个巨大的方阵,如同徐徐漫过阵地的水流一般,零零散散的箭矢投向其中,即使偶尔有个人倒下了,后面的士兵也会立刻填补上空位。眼前的敌人好像无穷无尽,让人生出一种无力感来。
大军迫近。
森林中还在抵抗的雇佣兵们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弓,上万人的大军同时出现时那种气势足以让大地都战栗起来。
每个人都咽了口唾沫。
梅蒂莎身披银甲,端坐在自己的独角兽上。她的面甲已经封闭起来,只露出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嘴巴,精灵公主抿着唇,抓着自己的长梭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身后是尤塔、弗恩和近千穴居人,穴居人佝偻着腰,笼罩在黑沉沉、带刺的金属甲之下,手持巨矛,像是战争怪兽。
但这样一支军队并没有挡在让德内尔大军的正前方。
梅蒂莎在默默地观战。
对此尤塔很不理解:“我们不上吗?”
“那不是我们的敌人,尤塔,我从没说过我们的目标不是玛达拉。”梅蒂莎看着远处山上,答道。
“这……可他们挡不住!”女佣兵团长略有些紧张地看着逼近的大军。
“领主大人自有安排。”梅蒂莎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冷静的眼神里是毫不质疑的信任:“你太紧张了。”
“领主大人手上也没多少人。”尤塔奇怪地看着梅蒂莎。
“够了。”梅蒂莎说:“我是这支预备队的主将,首先要服从战术安排,领主大人说他能行,我要做的就是相信他的判断。而我们的目标是玛达拉,”
“我觉得我真是疯了。”尤塔摇摇头,嘀咕道。
梅蒂莎却笑了笑:“谢谢你来陪我,尤塔。”
“你只是个小姑娘而已。”尤塔叹了口气,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她摸了摸自己的佩剑,忽然觉得自己手有点发冷。
……
布兰多看着那个瘦小的男孩。母亲跑过来有些惊恐地护住自己的孩子,抬起头,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领主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