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
在雨中扬起的长剑,带起的水雾,像是一弧银光。芙蕾雅高高举起的狮心圣剑,身影在雨幕之中傲立着,白狮的士官们纷纷看向她,在前进中不约而同地举起长剑,水雾弥漫中雪白的剑刃,忽然升起了一片寒光闪闪的森林;方阵开始流动起来,每个人的步伐都在不断变快,变得更大,最后几乎是发足狂奔起来,不时有人领先在最前面,又被左右超过,跑在最前面的一排白狮步兵,身上银灰色的盔甲彼此相连,远远看去,犹如一片在雨水之中闪着光的线。
这条线在不断变幻,又在变幻之中前进。
白狮卫队终于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将这头雄狮的特性完完全全展示在这战场之上每一个人面前,玛达拉两个亡灵剑士团的另一位指挥官默格金惊诧莫名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有如看到从森林边境一泻直下的银灰色洪流。它那一刻想到了白翼骑兵团发起冲锋时的场景,但那场景远远比不上今日在雨中看到这一幕的震撼,这算是哪门子的步兵?
火光一闪,一发火球在不远处炸开,飞起的淤泥几乎溅了它一身,但默格金却好像全然没注意到。
亡灵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军队,爆鸣与火焰褪去之后,第一线蜘蛛剑士仍旧手持长剑,冷漠地坚守在自己原本应该在的位置上。疏散的队形早已连不成线,仿佛是分布在阵地之上一盘散沙的个体,交错的火焰尾痕开始掠过它们的头顶,在它们身后交织出爆炸的火网,在那后面,维斯卡格爵士正声嘶力竭地让后备队顶上去,但并非是它的命令不够坚决,也不是亡灵们缺乏勇气,蜘蛛剑士前仆后继,不知畏惧地冲入毁灭的火光之中,火球落在它们身上,身后,然后炸开,将这些骷髅炸得粉身碎骨,高温甚至融化了它们身上的盔甲,流淌的金属注入地面,在雨水中冷却,形成一块块黑沉沉的金属圆饼。
只有少数幸运的蜘蛛剑士才能突破火网,进入一线阵地,埃鲁因人的巫师们狡猾地将火力集中起来,反复锤锻战场中央的区域,让玛达拉的两翼逐渐丰满,但阵地中央却始终存在一个薄弱的环节。维斯卡格爵士最后绝望地张大嘴看着这一幕,它从未打过这样的战争,此刻心中无助得像是个柔弱无力的小姑娘一般,它明知道那些埃鲁因人想要干什么,但却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玛莎大人啊,蜘蛛之母啊,救救我吧!”亡灵不相信眼泪,维斯卡格爵士却只想哭。
白狮卫队终于像是一柄银灰色的锋刃切入了玛达拉在河岸边的一线阵地,冲在最前排的年轻人们距离那些昂然立于细雨之中的骷髅剑士相距不超过十米,在这个距离上,他们甚至能看清对方眼眶中闪动的灰白色磷火,冰冷如铁,缺乏生者的感情。白狮英勇卓绝,但看到这样的对手仍旧心中紧张,士官们在大声用号令鼓舞每个人的勇气,尤塔、弗恩、马尔斯还有从后面赶上来的卡格利斯,带头冲锋的将领们或多或少减轻了士兵们心中的犹豫,白狮的旗帜在雨幕中前进,旗帜之下,还有另一位带头冲锋的女士,她身披带锁子甲的白色圣袍,手持十字杖,正是战斗神官的打扮。
那是希帕米拉。
其他人还不明白领主大人为什么要让他的贴身女侍随军冲锋,但神官少女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十字圣杖,布兰多跟在队伍背后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微微一动,感到悬于旅法师世界的元素基础动摇了,光与地元素从元素池之中升起,然后消失在渺渺之中。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玛达拉的骷髅剑士的动作,它们咯咯咯行动起来,左手托着剑柄用力向上一挥——数百柄黑沉沉的剑刃,整齐划一,由下向上一挥——在雨水之中拉出数百道长长的弧线。
相距十米,一股肉眼可见的波状刃从剑上迸发开来,气刃向前推进,顷刻之间就化为一个锥形的冲击波,分开水幕,带起一片茫茫的水华,刷一声从白狮卫队第一排士官身上横扫而过。但正是这个时候,白狮卫队身上却闪烁其淡灰色的光华,这光华在冲击波的撞击下形成一个椭圆形的球体,但无论冲击波怎么剧烈,球体就是没有丝毫破裂的征兆,冲击波横扫而过,几乎河岸几乎都被齐齐削平一寸,河滩上的草地早已被彻底掀飞,只留下一片漆黑的淤泥地,只是还留在这淤泥地上的人类士兵们,却毫发无伤。
庇佑圣歌。
旅法师的力量第一次由希帕米拉展示在这细雨中的战场上,就震住了正在观察这场战斗的每一个人——
“那是什么?”维斯卡格爵士几乎是从空洞的胸腔中发出一声尖叫。
什么法术,可以让一整支军队免疫伤害?在它空空如也的脑子里,怎么也想不出来这是什么样层次的力量,就算是圣贤之人,也不可能掌握这样的法则。只有神祇,也只有那些在凡世的规则之上的存在,才能施展这样的奇迹。默格金同样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它是个巫妖,能更深刻地理解之前那一幕的可怕,那不是法术,而是凌驾于法术之上的力量。
那一瞬间,它敏锐地感到了某种存在性的法则从云层之中行过的战栗。
纵使它是亡灵,但那一刻它仍旧感到心神沮丧,有多少年,它没有品尝过那样恐怖的滋味,好像自从成为巫妖以来,它就早就忘记了那种原本属于生灵的感情。片刻的怔然,已经让毫发无损的白狮卫队与蜘蛛剑士交织在一起,双方同样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