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仿佛悬浮在黑暗之中,流传的光芒倒映出半张女人削瘦的脸庞来——脸颊深深凹陷,面色苍白仿佛鬼魅,女人紧抿着嘴唇,薄得怕人的嘴唇仿佛用刀子在干枯的皮肤上割开的一条口子,绣满了花纹的兜帽的阴影盖过了眼眶的位置,深陷其中的眼珠子在一片漆黑中散发着有如猫科动物一般的微光。
她面无表情,很快在她对面的黑暗中又浮现出另一张脸孔来,那同样是一张女人的面孔,不过肉呼呼的是张丰腴的妇人的脸孔,那妇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脸上带着蜜意,眯着眼睛,笑眯眯地开口问候道:
“好久不见,库鲁尔。”
两人之间只剩下一个亮晶晶的水晶球在散发出奇异的光彩,光线向四周逸散,逐渐融入黑暗之中。
沉默只维持了片刻,大约是已经猜到了对方不会回答自己,安薇微微一笑:“你知道,我在等你答复,秘密不可能总藏在森林之中,魔力之月总有升起的那一天。”
“什么答复,安薇,”库鲁尔抬起头来,空洞的眼神好像是两个漩涡——洞察之瞳,她们这一族的女巫在占卜时可以看穿时间之中的涡流与陷阱,明晰未来与过去的谜题,但只有作为剑之月的传承者,才拥有真正可以拨开迷雾的双瞳,传说这双眼睛是取自巨蛇库库洛尔,拥有洞察未来的异能。女巫的声音好像是从深渊地狱之中传来,阴森得令人发寒:“——你早已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丰腴的妇人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执迷不悟,这不是你的性格,你知道凡人忠诚对我们毫无约束力,我们女巫一族要效忠的是真正的主人,是黑暗之龙,是奥丁,是敏尔人的主宰,军团的领袖。如今月亮已经回到了这片大地之上,她回来了,狮人,穴居人,鹰身女妖,山民,狼人,甚至连敏尔人都奉她为主,你知道,通晓一切的巨龙之影已经降临到了这片大地之上,她就是过去、现在与未来所注定的那个人,女巫之王已经预言了此事,你为什么不回头,与我一起。”
库鲁尔一言不发,但过了一会,安薇才注意到她在冷笑。
“你在笑什么?”
黑暗中仍旧是一片死寂。
安薇眉头越皱越深,她和库鲁尔已经认识了许多年,深知对方的脾性,剑之月的女巫传承的是埃希斯的第六个女儿——绝美的塔狄莎的力量,绝美的塔狄莎掌握着平和与沟通的领域,因此与之相对的杯之月的女巫又称为黑暗的女巫,她们是黑暗中的盲行者,具备着沟通神秘与灵的力量,她们从那些低语之中获得启示,作出敏锐的预知,因此面前这个女人越是一言不发,安薇就越发感到焦躁不安。
“巴巴莎骗了我们,库鲁尔,那个年轻人不是黑暗之龙。”
“你知道吗,我听说了一些传闻……”
“在大冰川中,有些古老的鬼魂正在复苏,这无一步是指向那个预言——”
“我从七极龙王那儿得到过启示,她曾经是黑暗之龙最有力的盟友。”
“库鲁尔,你为什么不说话,回答我。”
女巫之间很少会有激烈的争执,她们之间的死敌往往用更加邪恶和残忍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的对头,就像女巫的座右铭——通过杀戮以开始,通过杀戮以结束。黑暗的魔力早已侵蚀了她们的心灵,她们冷酷、无情、漠视生命,但往往不需要无谓的争吵。但今天显然是个例外,甚至连黑暗的空间仿佛都察觉到了两位女巫之间的针锋相对,水晶球散发出的柔和光芒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锋芒毕露起来。
库鲁尔的脸色在刺眼的白光之下显得愈加苍白,她嘴唇动了动:
“你走吧,安薇,命运已经注定。”
“你选择留下?”安薇倒吸一口冷气:“我以为你只是在等待时机。”
她还想再说什么,但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扭曲起来,悬浮在半空中的水晶球好像忽然之间抽取了四周的时间与空间,连流转的光芒都弯曲起来,形成一个漩涡,将四面八方的黑暗吸进其中。安薇露出又惊又怒的神色,她的脸在这样诡异的情形下极度扭曲,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这是梦!?你竟敢窥视我的梦境,库鲁尔,你怎么敢——”
声音嘎然而止,当水晶球的光芒扭曲到极致,整个漆黑的空间片片碎裂,安薇就像是玻璃一样炸碎,随后消散于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削瘦的女人才重新睁开眼睛,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位于一顶狭小的帐篷之中,巴巴莎和糖罐在她旁边。
“你看到了什么?”糖罐抱着她那个仿佛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糖果罐子,好奇地看着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人,问道。
“一个关于未来的梦境。”库鲁尔面无表情地答道。
“你看到了安薇,咯咯,那个胖女人一定气得不行,”糖罐笑了起来:“不过我有点好奇,库鲁尔,你是洞察的眼睛,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选择站在我们一边。”
“那自然是因为大人才是真正的黑暗之龙。”一旁的巴巴莎一脸用崇敬:“库鲁尔大人是女巫一族中最杰出的预言者,连她都站在大人这边,说明命运已经作出了选择。”
“那可不一定,巴巴莎,”糖罐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下属不同意自己的看法,笑眯眯地说道:“我听说女巫一族中最杰出的预言者乃是来自于琴之月和异端之月的女巫,琴之月的女巫掌握着埃希斯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