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世界将支离破碎的命运展现在世人面前,谎言、希翼、真理、信念与被刻意掩盖的历史互相交织、繁复纷杂,让凡人无法抉择。因此对于错,显得格外重要——与珍贵。”
这是与沃恩德截然不同的星空,地平线在视野中仿佛一个空无一物的漆黑球体,广袤浩瀚的星空倒立于这球体之上,十二轮月并行与天空,以各自的轨迹,形成十二块星域,在这些星域中,繁星闪耀,然而群星之中,有些显得更加明亮,有些显得更加黯淡,它们不断的熄灭,不断的亮起,恍若凡世的灯火。
克努黛尔仰望着这星空,面庞闪闪发光,星辉勾勒出她脸蛋的弧线,象牙般的肌肤,最后沉溺进浅银色的眸子中,她看着这星空有些迷醉,这些年在外旅行,但容貌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始终定格在三十多岁时样子,甚至不得不用法术使得自己显得成熟一些,长发如同银色的瀑布,耳垂边一对紫水晶耳坠闪闪发光,水晶下面挂着些细碎的金流苏。
“老师。”十五六岁的少女在她身后显现,然后深深地低下头,行了一礼。少女看起来平平无奇,容貌也算不上出众,但她身上却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让人感到捉摸不定,她很静,这种安静说不上是冷漠,少女流露出苍翠一般色彩的眸子里并不带着淡漠、高傲的色彩,有的只是安安静静,仿佛永远清醒与理智,这壮美瑰丽的星空,在她眼中与一块石头也别无二致。
“我说过,你不必叫我老师,苏菲雅,我没教过你任何东西,你的传承并不是来自于我,你生来就继承这个名字,世世代代都是,没有我,你也会成为第十三轮月的女巫。”克努黛尔回过头,注视着这个小女孩,流露出长辈一般的目光,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露出欣慰的微笑。
苏菲雅没有答话,她直起身子,询问道:“老师,你叫我来做什么?”
“你在那里还待得惯么?”
“我很习惯,托尼格尔与托桑卡德气候差别不大,处于同一秩序的作用之下,在世界树的庇护下,那里的塞尼亚人并没有受到外界太大影响,我没有遇上什么困难——”
“我不是问你这个,”克努黛尔不满意地摇了摇头:“我是问,去了新的环境,我家苏菲雅有没有意中人了?”
“……”
少女理智地闭上嘴,当作没听到这个问题。
“好了好了,别生气,”克努黛尔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学生的脾性,促狭地微微一笑:“我叫你来,是因为今天晚上特别重要,你看看这星空,这恐怕是你最后一次看到这样的星空了,苏菲雅,好好看着吧。今天晚上或许将是圣者之战以来女巫的国度最为热闹的一天,许多利益与阴谋在此上演,繁星熄灭而又亮起,一个旧的时代逝去了,新的时代将在它的废墟上站起来。”
“魔法的潮汐……开始了。”苏菲雅的眸子里倒映着千亿的星光,千亿的星辰,熊熊燃烧着,述说着一个悠久的故事。
天狼座的光芒开始变得暗淡了,与之对应的是倾述之星的光芒摇摇欲坠。
孤高之丘——
梅菲斯特坐在床边,他伸出手拿起自己的佩剑,手握着剑鞘悬空半刻,又默默地放下。作为一个苦修的剑圣,他并不追求生活上的奢逸,他要求的房间一贯狭小、简朴、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虽然他有一间专属的修行室,但平日里他不会住在那里,他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他坐在床边,床的影子向某个方向无限延伸出去,投影出一个无边无垠的空间,作为房屋的四壁,早已经消失了,他就像是坐在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中。
这里是阴影之国,孤高之丘,金海的领域。
两个人影在灰之剑圣不远处显现出来,就像是两团不断蠕动的墨汁,从半空中滴下,在滴落的过程中化为人形,然后又显露出面庞和五官,逐渐脱出颜色,形成一前一后两个人。梅菲斯特看着前面一个人,面沉似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他的死敌——帝国的皇帝,白银女王康斯坦丝。
但他没有动手,因为康斯坦丝身后还站着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看起来像是帝国内随处可见的贵妇,穿着低胸的裙装礼服,头发高高盘起,露出颈项到胸前雪白耀眼的景色,一串金光闪闪的水晶项链挂在她天鹅般修长的脖子上,是如此相得益彰,丝毫没有一丁点暴发户的味道,仿佛如此奢华的饰物,就应当用来点缀她的骄傲与美丽。女人的身高极高,就算放在男人当中也是如此,她比白银女王要高出近两个头,对比之下像是一个女巨人。
女巨人手上握着一件黑色的事物,那事物上不断流淌出黑色液体般的烟雾,一丝丝烟雾像是瀑布一样从她雪白的手掌中落下,融入地面,汇成了这片一望无际的阴影之海。
那是女巫一族中最著名的法器——漆黑之心,孤狼金海的心脏。在黄昏之战中,第十三代绝望女巫击杀了孤狼金海,并用她的心脏制作了一件神器,这就是漆黑之心,依靠着这件神器的力量,在有数的年代中,永暗之月一脉的女巫几乎都是女巫国度内的最强者,只有两个时代例外。
在这个时代。
女巫的国度内有三个至强者,而这一代的绝望女巫只能排在第二。
“康斯坦丝,”梅菲斯特并没有动手的倾向:“你是想自己来送死?”
“在我面前,你休想动我王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