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野一身红袍加身,神采奕奕,跨在高头骏马的身上。身后跟着的大红喜轿有八个人抬着,迎亲的队伍站满了整个街道,光是吹打喜乐的队伍就有二十人之多,整个京城都能听到这高亢的乐声,围观的人群将湘粤楼围得水泄不通,湘粤楼门前的炮竹声就响了有半个时辰。
这样的盛大的婚礼可谓给足了宝璐风光。芫花和花婶子左右扶着新娘子缓缓从楼上下来,吴清野从马上下来朝花婶子拜了拜,宝璐也回转身来朝花婶子拜了拜。
花婶子眼中噙泪,道:“我回去会到你爹娘的坟上祭拜他们,告诉他们你找了个好人家。”
宝璐低头“嗯”了一声,便被吴清野扶进了花轿。
队伍一路浩浩荡荡,足足走了有两个时辰才到荷庄门前。这么长的队伍,能用两个时辰从城中走到荷庄算是快的了,更何况吴清野为了躲过吴府门前,专门还饶了路。
至此,所有人才知道吴家在郊外还有这么一处宏伟的庄子。老爷吴远山为了吴家的脸面,还是到了荷庄参加喜宴招呼客人,每有同僚问起为何要在这庄子成亲而不是吴府时,向来老实的吴远山老爷的脸上总有些挂不住,便拿出吴夫人生病的事来做借口,道:“贱内生病,需要静养,只好委屈了小儿在这郊外的庄子里成亲。”
这庄子宏伟,尤其是夏日里,满园荷花,风景一绝。众人也不再纠结成亲为何要在郊外了,更好奇的是吴清野新娶得媳妇是何许人,毕竟,已经传播好一阵子了。
正当大家还在透过盖头想一窥新娘的容貌时,忽听到门外一声长报:“尚书令许大人到——!”
正在被吴清野牵着向楼前走的宝璐一惊,她没想到吴清野会请到他来,不禁停步不再向前。
“怎么了?”吴清野悄声问道。他似乎是在明知故问,脸上不知是担心还是高兴。他担心宝璐会有过激的反应,但他也高兴许大人能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不管会发生什么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婚礼的整个流程都走完,那样宝璐才会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至于许敬亭,当然要让他知道宝璐就是他私生的闺女了,怎么能让尚书令大人白跑一趟呢?
众人纷纷跪在了走廊两边,给尚书令大人避开一条通道,吴清野拉着宝璐也跪在了一旁。许敬亭身着一品官服,头戴一品官帽,看不出脸上有何表情,却不怒自威,身后跟着许宝玮和吴清如夫妇。从吴清野身边路过,吴清如伸手戳了一下吴清野的肩膀,朝他嘟嘴做了个鬼脸。吴清野抬头望了一眼,送上一个微笑。
宝璐透过盖头看见了许敬亭的靴子从自己眼前晃过,她虽然从没有见过她这个亲爹,但她知道从眼前走过的就是他。她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害怕不安起来。吴清野请他来到底要做什么?猛然站起身来将吴清野和身后的芫花吓了一跳。
“怎么了,宝璐?”芫花拽住她急问。
宝璐说不上来自己改怎么办,总觉得这氛围让自己不安,挣脱芫花的手想要往外跑,却又被吴清野一把抓住,硬拖着她走到坐在堂前的许敬亭跟前,下拜:“今日小人大婚,能请来尚书令大人来为我们主婚,实在是我们整个吴家的荣光。”
吴远山也在一旁拱手道:“今日犬子成婚,能得许大人照拂,下官万分感谢。”
“你我是儿女亲家,有什么谢不谢的呢?再者本官今天来除了贺喜吴三公子成亲外,待会儿还有事要向吴三公子请教呢!”许敬亭稳坐,看着吴远山和吴清野,语气说不上是傲慢,但总觉得话中有话。
“许大人哪里的话,若有需要犬子效力的地方,许大人尽管开口,说什么请教呢,这不是折煞这小畜生了吗?”吴远山平常在府中对家人严厉,却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令大人毕恭毕敬。
“吴大人,本官也不与你们再此闲聊了,赶紧行礼吧,若错过了吉时,你们可要怪我了。”许敬亭道。
宝璐跪在吴清野身边,身体微微抖动,隔着半透的红盖头,她往堂前的桌上瞧了一眼,为何只有一个牌位,她不是把父母的牌位都拿回来了吗?为何只摆了一个?摆的又是谁的?母亲的还是父亲的?另一个又在哪里?
“今日许大人抬举小人,就请许大人与家父一同高座,一同受小人和新妇的敬拜。”吴清野一伸手,让许敬亭也坐在了高堂的位置上。
许敬亭官位显赫,高座接受新人敬拜也是受的起的,也没有人怀疑这其中有什么谋略和算计。
直至此刻,宝璐明白了,她被吴清野骗了,满场的人只有她看出来,吴清野做得那么明显,一切就像是隔了一层窗户纸,就在于他会不会当众捅破了。她昏昏沉沉,双眼发黑,从来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和亲生父亲相见。
什么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宝璐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在神情呆滞中完成了婚礼。
“礼成,送入洞房——!”司仪的嗓门太过响亮,恐怕连庄子外面都能听到。
“慢!”吴清野高喊一声,阻止过来要扶新娘子的芫花。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新郎是何意,拜完了天地高堂,可不是就要送新娘子进洞房了吗?怎么到了吴清野这里就变了呢?也是,这个吴清野连娶媳妇都这么随意的人,昨日娶的是官宅小姐,今日又娶一个丫头,还将婚礼设在这偏离的郊外,还有什么事在他这里是不能变得呢?
“三少爷!这么多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