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厮全都退下,前厅便只剩下吴清野和许敬亭。
许敬亭早就看见了堂上摆放着的玉竹的牌位,所有的事情他也猜对了七八成,可他不明白的是吴清野为何要当众将这件事讲出来,让所有人面上难堪,他完全可以私下带着宝璐与自己来相认。
许敬亭端起玉竹的牌位,轻轻抚摸上面的字。玉竹是十九年前他书房中的一个丫鬟,伶俐俊俏深得许敬亭喜爱,本想待以后能将她纳为妾室,没想到却在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他知道这其中有夫人邹氏的谋略、丫鬟石燕的功劳,但碍于夫妻情面也不好为了一个丫头而撕破,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太顾及邹家的背景和地位,不敢得罪了夫人邹氏。
他也曾秘密打听过府中下人,可有人说是发卖了有人说是被夫人杀了,最后也就无疾而终。没想到在十九年后,他能从别人下的请帖上看见玉竹这个名字,许敬亭自然要来参加这场婚礼向下帖的人问问这其中的缘由。
“玉竹是怎么死的?”没人了,许敬亭也好开口问。
“在宝璐四岁时难产而死,她的牌位被宝璐带到这庄子里供奉。”吴清野道。
许敬亭嘴角微微一笑,他叱咤朝廷几十年,没想到自己想知道的的秘密却掌握在一个儒生手中。
“难产而死?她嫁给了谁?”许敬亭很是好奇曾经他爱护的女子会嫁给一个怎样的人。
“被人贩卖给了一个讨饭的乞丐,这个乞丐在一起不到半年便生下了一个女儿,四年后又难产死亡。如今那个抚养宝璐长大的乞丐也死了。”吴清野将自己从宝璐哪里得来的消息以及自己从旁人嘴中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许敬亭,还从桌下又拿出来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家父李盖之灵位孝女宝璐”。
吴清野认真看着许敬亭,他想知道堂堂尚书令大人知道这样的消息会是个什么表情。
“没想到她会给我生下一个女儿。”许敬亭喃喃自语,用手接过李盖的牌位,与玉竹的放在了一起。他心中很是感慨,没想到玉竹离开自己多年后会用这样一种方式与自己相见。
许敬亭轻轻拍拍吴清野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年轻人,本官很是感谢你让本官知道了这一切,知道了本官还有个离散的女儿。但事情不是你这样干的。你虽然娶了她,但你这个女婿本官不认!”
听到许敬亭这样说,吴清野心中有些急了,他害怕他付出得罪这么多人的代价却什么都得不到。
“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都已经拜过堂了!”吴清野急着道。
“可我的女儿好像不喜欢这一切呢!既然本官知道她是本官的女儿,明天就让她到本官府上认祖归宗吧,但你这个‘女婿’不会记到我们许家的族谱上,谁知道你肚子里还藏着什么坏水呢!”许敬亭又狠拍一下吴清野的肩膀,一把从他的手中撤去那枚月牙玉佩,扬长而去。
吴清野自知自己做的不够光明磊落,甚至有些阴险恶毒,他自己何尝不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有什么办法呢?要是他不能让宝璐和许家相认,那他就只能听太子的话娶许宝琳了!若宝璐答应认亲那一切都好办,可偏偏她又不干,非要将自己的身世藏起来,只能逼着他用一些手段推着宝璐去面对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枚玉佩是能证明宝璐就是许敬亭女儿最主要的证据,他怎么能由着宝璐将它藏起来呢?他偷偷跑去山上到宝璐家的老房子里去找,什么也没找见。那么她能去的也就只有一个地方了,那就是她父母的坟墓。
果然,上去一看,有一块地方那里的土像是新翻过的,往下一挖一个锦盒便露出了面。这枚玉佩果然帮了吴清野大忙,至少让许敬亭认下了宝璐这个女儿,至于宝璐那边就算赶鸭子上架他也要将她带到许家人面前与他们相认。
宝璐躺在床上,像是被霜打的茄子,毫无生气。要不是芫花在一旁安慰着,只怕这一条命就要这么没了。陆离为了避嫌退出房外守候,房中只剩下芫花一个人在伺候。
芫花以为宝璐会经受不住打击会放声痛哭,但宝璐只是眼神空洞地抬头盯着床顶的红色纱帐,俨然成了一个只会睁着眼睛的木偶。
“宝璐,你不要吓我,你要是难受就赶紧哭出来!”芫花使劲摇晃着宝璐的肩膀,哪怕她眨眨眼睛也好啊,可她丝毫的反应都没有。
芫花冲出去找到陆离,无助的大哭了起来,道:“这可怎么办,她会不会死啊?”
陆离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能提醒宝璐的尽自己所能都提醒过她了,可她就是不信才落到如此地步,他还能怎么办呢?吴清野是他的主子,他为了保护宝璐,已经对吴清野不忠了,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你好好守着她吧,也许过一阵子就好了。”陆离淡然说了一句便离开了,独留无助的芫花驻守原地。
此时此刻谁能帮帮她,帮帮宝璐一把?可是没有人,这世上宝璐已经没什么亲人了,熟识的就只有花婶子和芫花,可她们有什么力量来帮她呢?
自以为遇到了今生最大的幸运,却没想到掉进了虎狼之窝。
“爹,娘,我对不起你们!”宝璐嘴里喃喃自语,声如蚊蝇。
“宝璐,宝璐,你终于有反应了!”芫花听见宝璐嘴里嘟囔一句,破涕而笑,急忙上前拉起宝璐的手,急问。
宝璐缓缓起身,走下地推开窗户,看着楼下亭亭荷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