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语见夹杂着沉默,国安寺的大门很快就到了眼前。广白放下一个垫脚凳来,扶着宝璐和清风下了车。
“广白,你就在此看着马车,清风你带上香烛纸钱跟我进去吧。”宝璐道。
她上次来国安寺还是和佩兰一起来的,却不想时过境迁,佩兰已经逝去。遇到的事儿多了,心事也就多了,来到故地便不由得开始想故人。
两人来到大雄宝殿,殿上佛陀威严却又慈祥,宝璐亲自点上了香烛插在了供案上的香炉里。虔诚跪地,合十闭目拜了拜。她心中的那些糟心事儿多是见不得人的,却也不愿向佛陀诉说,只跪着,只想在这诵经和木鱼声中搜寻心底的那片安宁。
良久,她抬眼看着高大的佛像,她又是何等渺小又卑微,她只求佛陀不要将她做下的错事报应到她的孩子身上,原谅她,超度她……
“夫人,该起来了!”清风见宝璐看着佛像愣神,后面还等着其他的善男信女,便轻声在宝璐的耳边催促。
宝璐起身又拜了拜才随清风离开。
“夫人有心事,何不和寺里的主持长老说说,他们道行深厚,通明豁达,定能开解夫人。”清风见宝璐愁眉难展,便道。
她在内心苦笑,没人能帮的了她,她最大的心结就是许敬亭,她为父亲付出了所有,背离了吴清野,夭折了腹中的孩子,舍去性命寻找证据搭救许府一家,没奢求他们一家能对自己感恩戴德,却也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恩将仇报。就是大罗神仙也不可能让许敬亭给她说一声“对不起。”
“你说许夫人找娘家人给许宝玮找门路的事可是真的?”宝璐眼神中放着冷冷地光,问道。
“我到许府拿夫人遗落下的东西,只约莫听下人们说起,具体的就不是很清楚了。”这事儿清风也没当回事,回来和花婶子闲聊却不想被宝璐听到了。
宝璐在许府也没有留下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先前许敬亭逼她嫁给幕德世子之前将她关在房中时无聊绣了许多的绣品,宝璐这才让清风回去取的,没想到得来这么一个意外的消息来。
“许府现今没有了‘尚书令’,许夫人自然是要想给她儿子找新的庇护和出路了。”宝璐嘴上说着,心里盘算开来,要是有什么事儿让许府彻底翻不了身才好呢,让他们也尝尝对生活绝望的滋味儿。
“对了,我还听许府的人说许夫人要给许少爷安排她的侄女儿呢。”清风又道。
“许宝玮命里克妻,任谁嫁给她都是红颜薄命,还不如不嫁的好。你回去就将这话传出去,让邝天霖手下的人帮忙,越多的人知道越好,最好传到邹家的耳朵里,让他们不敢嫁!”宝璐说话的语气吓的清风一跳,瞬间又觉得不认识她了。
“夫人,邹府和许府的关系紧密,又是舅舅的女儿,姑姑的儿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拆散。”清风担忧得说道。
“那就再加点料,吴清如、佩兰、慈珊郡主的遭遇全部都归咎到许宝玮的身上,看看邹府是疼女儿还是疼外甥,若许宝玮臭名昭著了,邹家还愿意将女儿嫁给他,那可真要佩服了。”宝璐嘴角一抹冷笑,便出了国安寺的门,在清风和广白的伺候下登上了马车。
宝璐这招釜底抽薪的法子可真是有些狠,许府全家的希望都押在了许宝玮的身上,她偏偏要让他们和舅舅家连不成姻。邝天霖做事也是麻利的一个人,得到了吴清野的允许,便带着人四处下馆子传消息,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没两日对许府、许宝玮不利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吴清野也是称赞宝璐聪明,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许府的气焰打了下来。晚饭的时候连连敬了宝璐三杯酒,一旁的陆离心事重重,看着吴清野和宝璐开心大笑,他却高兴不起来。
依照他的想法,现在的许敬庭和许府对宝璐已经没有了威胁,她就应该带着黎儿跟自己好好过日子,而是不是处心积虑的报复别人,使一些卑鄙的手段和许敬亭有什么区别呢?
吴清野的想法和陆离的正好相反,宝璐好转后对自己爱答不理的,现在她有需求,而自己是唯一能帮到她的人,看见宝璐开怀大笑他也跟着笑,算是达成了共识,内心的这种共鸣让吴清野很愉悦,只要一直被宝璐需要,她就不会离开他。当初宝璐为了救许敬亭,依靠陆离,而现在;陆离帮不上她的忙,她转头来依靠吴清野也不足为奇。谁被需要谁就是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可有一点吴清野想错了,当初宝璐救许敬亭全凭着心底的善意,与陆离患难与共。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心底的善意被泯灭了,心里藏着的是恶念,依赖吴清野也不过是一种利用,并没有其他的感情。有一天若吴清野帮不上她了或者是她不需要帮忙了,吴清野怕是连站在她旁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不像陆离,一直藏着宝璐的心底,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直念着他。
吴清野看着一旁懊恼的陆离,神色更加的得意了,宝璐也有了醉意,频频举杯和吴清野共饮。陆离看不下去了,走到宝璐的身边,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道:“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她是醉了,可心里却很清醒,看着陆离俊朗的面容,除了有些许沧桑,还和以前在荷庄时一样,令她着迷和慕恋。吴清野见陆离要拉走宝璐,急忙起身阻拦,却被宝璐伸手挡了下来。
“陆离,我终究还是要对不起你了!这辈子是我害了你,你原谅我,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