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阳春四月了,天气渐渐变暖。宝璐等了几日,本想着吴清野气几天就会缓和,至少将卖掉许宅的款项能还给她,却不想吴清野只当她是个空气。每餐吃饭虽然大家都是围在一个桌上的,可他宁愿和花婶子说话也不会搭理宝璐。宝璐也是心高气傲的,既然吴清野眼中没了自己她也不会自找没趣,想着赶紧先从邝府搬出去再说。
那句“我的事你少管”宝璐也知道说重了,伤了吴清野的心,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了。但另一想,这样让吴清野生了气,他便不会再纠缠自己了,更好。
吴清野本想着宝璐能为了钱财上的事来主动与自己说两句话,没想到她反倒还硬气上了,那就都僵着吧,等她哪天吃不起饭的时候看她还来要不要自己的钱?
吴清野在房中暗自思量着,邝天霖也为两人的关系担心。原本这府里欢声笑语的一片祥和,现在连带着下人们都大气不敢喘一声。
“三少爷,宝璐姑娘的脾性您还摸不准吗?您跟她比犟,那她就是比你还犟的人。要不您先主动搭个话,将卖掉许家宅子的钱还给她,她买下的那个付家的宅子里面很多东西都要重新安置呢,您这样逼她不是让她为难嘛?”
邝天霖替宝璐说话,吴清野一脸的不高兴,道:“说到底你和广白和清风都是吃我吴清野的饭的,怎么现在事事都帮着宝璐说话办事啊?”
“没有,三少爷,我没有!”邝天霖吓得干嘛撇清,道:“这宝璐是三少爷在意的人,您这样对她不冷不热的僵着,不是又要逼着她离开吗?付家的宅子暂时不能住,难保不会跟着花婶子回乡下去?听说前两天芫花还写信让她们回去呢!”
吴清野气呼呼往凳子上一坐,大手一挥,叫嚷道:“她爱去哪就去哪好了!”
邝天霖见吴清野怒气难消,便不敢再说话了。
邝府的院子本就不大,吴清野在书房中大喊的话宝璐待在自己房中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她也觉得再在邝府住下去也没了意思,原先付家的宅子虽然家具齐全,但还是缺了很多的生活用品。然而她身上的确是没有什么钱了,妆奁匣里的首饰也值不了几个钱,上回为了买下那宅子值点钱的首饰早就被广白拿去给当掉了。
她衣橱里还有几件衣服是绸缎的,也许还能换点钱,将就着买点东西先搬过去再说。原先采买这些有广白,但现在广白被吴清野打发到郊外田庄里去了,身边的清风也被下了令不准出邝府的门,若是出去了就再也别想回来。宝璐想要买东西只能是自己去又或是花婶子去,但京城的路花婶子不熟,宝璐便只能亲自去了,让花婶子替自己看好黎儿就是。
她戴了一件围帽遮了脸便出门了,吴清野为了逼宝璐是连马车都没有给她用的了,只能徒步上街了。她前脚一出门,吴清野后脚就知道了,但宝璐一个人出门他终究是不放心的。
“你老远跟上去,看着点,别让她遇上危险。”吴清野对邝天霖道。
邝天霖一笑,道:“属下知道三少爷是个心软的人。”
那几身绸缎和几件不值钱的首饰还算当了五十两银子,买了点大米吃食,和锅炊用具,再加上棉被等其他一些生活用具,所剩也无几了。买这么多东西她也拿不动,便花了几个铜板请了一个路人帮忙搬运,也算顺利搬到了新买的宅子里。
宝璐抬头望着门楣,心里暖滋滋的,这辈子的归宿就在这里了。
“‘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佩宝璐。’原来我们的缘分早就在这句诗中注定了…”宝璐望着门楣喃喃自语,她想念陆离了,若是陆离没死,那就可以和她一起住在这个宅子里好好过日子了,泪花在宝璐的眼中打转,但她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又轻声念道:“‘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今后这宅子就叫……日月斋吧。”
她心中想着等以后有钱了就请人将这两句诗刻到门框上,再将“日月斋”的门匾挂上去。
把北边的一间屋子做了祠堂,她花钱让人重新做了母亲玉竹和养父李盖还有陆离的牌位供奉在了里面,奉上了香烛纸钱。她的心里不再感觉孤单了,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再也不用看谁的眼色了。
她的眼中含泪,将被许敬亭摔成两半的月牙玉佩放在了母亲的灵前,还有陆离送她的琉璃珠子也挂在陆离的牌位上。此刻她的心是满的,幸福的。
她是个从小吃惯了苦的人,虽然这些年养尊处优,但却也没有埋没了她的本性,一个人将买来的东西一一安置了,又一个人将各处擦洗了一番这才锁上了日月斋的大门回了邝府。
邝天霖一路都跟着,见她回了邝府便也跟了回来,将宝璐出门做了什么都一一说与了吴清野听。
吴清野道:“我不让清风和广白帮忙,她却一个人出门将事情就办了,天气渐渐暖了,绸缎轻薄凉爽,她还连这些衣裳都给当掉了。”
吴清野自知用这样的方法留不住宝璐也不让她对自己示好,神情失落不已。
“三少爷还是莫要再逼她了,也莫要再逼您自己了。就将银子都还给她,好好送她搬过去吧,再好好的帮她办一个搬家暖房的仪式,大家还是朋友的。”邝天霖劝道。
“怕是我就算这样做了也得不到她对我赞一声好,算了,算了,由着她去吧。她若是要搬走,就让清风跟过去伺候吧,你打发两个小厮过去帮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