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庄是吴清川舅舅家的庄子,吴清川的母亲就是在那庄子里长大,也是从那庄子里出嫁的。对吴清川来说也是极为有意义的一个地方。舅舅过世后,那庄子被表兄卖给了别人,当初还是吴清野意外得来送给了吴清川,没想到后来吴府被抄家,郭修宁怕那庄子也被抄了去,就急急卖了,但卖掉庄子的银钱全被吴清川拿去豪赌败光了。
一朝悔悟,这成了扎在吴清川心中的一根刺,怎么都不能释怀,只是他现在没有能力也没有银钱将那庄子买回来了。
“那我陪着哥哥去吧,想来这个季节正是桃花烂漫的时候,正好也去瞧瞧景致。”吴清野道。
……
桃花庄的景致的确很漂亮,那里桃树枝干扶疏,花朵丰腴,色彩艳丽,浓浓郁郁,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正如香山居士的诗中写的那样“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景色极美。
一院小屋被围在桃林中间,像极了仙境。吴清川走着走着便潸然泪下。小的时候还跟着母亲到这庄子里来赏过花摘过桃,现在却物是人非。
“我们现在住的那个邝府院落太小太局促,不然我也种这样一院子的桃花,春日里景色太美。”吴清野想着叹着却也想起自己的荷庄来,到了夏日里满湖的荷花,岸上两层阁楼也似仙境,最让他难以忘怀的,就是他和宝璐在那里度过了最幸福的时光。
兄弟俩讲话的声音惊扰了桃花庄现在的主人。两人正看着妖艳的桃花暗自神伤着,突然那小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回过身来,急忙朝主人行了礼。
“敢问先生可是这桃花庄的主人?”吴清川主动问道,“我们姓吴,这桃花庄原是我们吴家的庄子,后来我家败落,不得已卖掉了桃花庄。想着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所以来看看,惊扰到了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失敬失敬!”那人从门中出来朝吴家兄弟俩也行了个礼,道:“这庄子是我去年从别人手中买下,不知道它还有过这么多的主人。两位既然来了,就请到寒舍饮一杯茶再走吧。”
这自然求之不得。两人跟着进来,这庄子吴清川来过多次,可吴清野还是第一次来。院子里的一切都大变了样,吴清川也差点认不出来了。房子看起来古旧,但却能看出是重新装潢过的,较之前古朴雅致。
“两位里面请。”主人家带着吴清川吴清野到内室落座,让小童奉上茶来。
坐定了,吴清野才仔细打量这位桃花庄的新主人,他的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留着山羊胡须,左手上挂着一串檀木香珠,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道骨仙风的感觉。
眼前的茶冒着丝丝氤氲,吴清野端起抿了一口,此茶口感甚是特别,入口苦涩,入喉却清甜,入腹却能感到丝丝薄荷感的凉爽之气。
“敢问先生怎么称呼?”
“在下姓佘,汴州人士,早年自处游山玩水荒废了不少功夫,现在上了年纪就才买下桃花庄安置。”那人道。
“汴州?我们也是汴州人。我们的爹爹曾任中书令,现在已经辞官养老了。”吴清川顾不上去品那口感特别的茶,只顾着和这位佘先生攀谈。
“你我虽是同乡,但我四处游玩于家乡之事知之甚少,还望两位公子不要怪我孤陋寡闻。”佘先生见吴清川眼睁睁盯着自己不饮茶,便伸手指了指吴清川面前得茶杯,道:“此茶名唤春山香茗,公子请尝尝。”
“春山香茗?……真是好特别的茶!”半晌没有开口的吴清野终于发出的感叹,“我有一位朋友对茶极有研究,但她肯定不知道这世间还会有如此特别的茶。”
说起茶来,这位佘先生神情有些得意,道:“此茶五年才成叶,茶树晒不得也冻不得,需精心养育,制作工艺之复杂不是其他茶能相比的。这位公子若是喜欢,我便让小童包上一点让公子那位懂茶的朋友也尝尝。”
吴清野大喜过望,赶紧起身相拜。吴清野没有其他的嗜好,唯独喜茶,所以才能和青嫣姑娘结交成为推心置腹的好友。此番品到口感这么特别的“春山香茗”,他第一个便想到的是青嫣。于茶艺上青嫣的功夫可是一绝,南北之间流行的茶种没有她不知道的,没有她没喝过的。曾经在茗香苑时,和茶客说起茶来,能说出几百上千种茶的名字来,但这“春山香茗”吴清野从未听她讲过。若是能让青嫣品上一品这个茶,那以后吴清野能在青嫣面前嘚瑟上一阵子了。
吴清野以为佘先生说的一包至少是药包那么大,没想到等小童拿过来时只有手心中一攥那么大一包,少得实在可怜,顶多就是一泡茶的量。吴清野顿时有些失落了,暗自感叹佘先生太过小气。
佘先生像是看出了吴清野的心思,笑笑道:“此茶甚是金贵,我也只得二两,这一小包只让公子的那位好茶的朋友尝尝,还请公子莫要嫌少。”
“不敢,不敢!”吓得吴清野连连摆手,生怕佘先生生气连这点茶都不给他了,急忙伸出双手从小童手中接茶包小心翼翼揣在了怀中。
三人或是聊茶或是聊着桃花庄的事,眼看烈日当空到了中午,吴清野和吴清川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小院。吴清川虽然不舍得这桃花庄落在了他人手中,但看到是这样一位老先生打理,心里却也安然了,桃花庄的确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