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安顿好了宝璐,转身回了吴府。府里来庆贺吴清川大婚的宾客还没有散去,吴清野还在一桌一桌忙着给客人敬酒,大哥成婚,他是高兴的,鳏寡了三四年的大哥终于有个家了。
可吴清川不这么想,娶的是自己不喜欢的人,但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争也争过了,不但什么也没得到,反而还摔残了身体,这个家里没有人疼自己,父亲只顾自己的脸面,母亲只顾谁能给她银子,没人在意他的感受。
带着受了屈辱的心和新娘拜了堂,这场婚礼,郭家陪嫁过来两千两银,十亩田产,金银玉器无数。他却不知道父亲和母亲给郭家给了多少彩礼,但他知道,郭家从今就是他们吴家的钱袋子了。
待得府中宾客散尽,吴清野才醉汹汹的回到宝斋居,客人太多,为了不耽误大哥晚上入洞房,只能牺牲他这个当弟弟给客人敬酒了。
陆离给吴清野端来醒酒汤,歇缓了半才舒服了些。
陆离见吴清野醒了,从怀中掏出一个一封信,道:“那几家药堂查了大半年,终于查出了点眉目。这是叶萩和叶律跟了那几家药堂老板大半年才得到消息,三少爷看看。另外叶律跟踪到善缘堂的掌柜每个月都要进出德元王府一趟,每次滞留半个时辰,也都是从后门进出,可见他们是谨慎的。”
吴清野打开信来,看了一眼,气呼呼地道:“跟我们当初猜想的一样,全都指向了李浦深!”
他将手里的信捏成了团,双手伏案,愁上眉头,心中不知怎么办才好。抬头又问道:“德元王爷那边除了跟踪到他们有交往,可有截取书信?”
陆离摇摇头,道:“三少爷要不要把消息告知太子殿下?叶萩和叶律也摸清了一些事情,可谓整个京城,有一半的商铺都和李家有关联。”
吴清野喝了酒,思绪有些乱,若德元王爷插手工部,让李家为其贪污敛财,那便是朝廷的大蛀虫,若将他们挖出来,恐怕整个朝廷都会动荡。
“事关重大,明日早朝时你跟着我爹进宫,亲自将你所知道的所有事都告知太子殿下,另外让太子殿下多多防范德元王爷和李经年、李浦深之间的关联?”
吴清野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被事情的真相吓到了,浑身汗津津的,又觉得冷飕飕的,不禁打了个寒颤。
陆离看见吴清野情绪有些不稳,又道:“宝璐姑娘我已经将她交给了王嬷嬷,宝璐姑娘给了我一个荷包,说是为了感谢以前送给她的那两盘菜。我不敢居功,虽不敢将事情真相告知她,但这个荷包小的不敢擅留,就交给她真正要感谢的人吧。”
陆离从袖中拿出荷包,放在了吴清野的眼前。
一提起宝璐,吴清野的心情好了大半,看着桌上那枚精巧的荷包,心里有些温暖,虽然这不是以自己的名义收到的,却总归是她手里出来的物件。
“三少爷要是真喜欢宝璐姑娘,可以将事情真相告知她,何必做这许多弯弯绕呢?”陆离抱怨道。
吴清野瞪了陆离一眼,嗔怪道:“你小子懂什么?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本少爷的事少管!”
陆离笑着道了一声“是。”便轻身退出了宝斋居。
陆离走了,吴清野将荷包捧在手里看了看,那只雁像是飞进了他的心里。他将荷包装在贴身的衫子里,心中暖暖的,他也算是阅女无数,没想到心思会沦陷在一个穷酸丫头的身上。
他被那三餐的馒头给感动了,她宁愿自己挨饿,也要承担被父亲惩罚的风险将馒头偷偷留给他。他原以为那是一个下人的本分,可真当她离开了,他才发觉自己的心没有了着落。
这样的女子是值得他珍视的,这样的情分也是值得他报答的。
今日,除了吴清川,对吴府所有的人来说,是个好日子。这样的好运气不单单展现在黄历上,更是烙印在众人的心里。
吴夫人为了有了个有钱的亲家而喜滋滋,她的两个亲家中,郭家的有钱,许家的有权,但在吴夫人眼中当然是郭家的钱更实在些。吴老爷一面觉得娶了个身体有缺陷身份不耀眼的儿媳妇有些愧疚,一方面又觉得鳏寡了四年的大儿成家有了着落而欣慰。吴清野更是借着哥哥的婚礼找到了宝璐心生温暖,唯独吴清川,今日本该最幸福的人,可幸福不起来。
红烛晃着,灯光闪烁,床幔里坐着红巾遮面的新娘子,可吴清川独坐桌前饮酒,宾客敬的酒都被弟弟挡了,可这闺房里的酒没人为他挡。越喝越醉,越醉越要喝,嘴里嘟囔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新娘子闻言撩开红巾,盈盈挪动莲步,轻身走到吴清川身旁坐定,按住吴清川手中的酒杯,轻声道:“妾知不讨夫君欢喜,但请夫君听妾一言。今后,妾不求夫君能为妾遮风挡雨,只求夫君在心事不顺之时能让妾陪伴左右。妾是庶出,身份家世皆不能与夫君匹配,妾宁愿做一个在丫头侍候在夫君左右,也不愿看到夫君心事缠绵。”
吴清川被“做一个丫头”这几个字给刺激到了,他一个嫡长子在府中做的像是个长工,上房贴瓦摔伤了腿,自己娶的媳妇一个两个都要做这府中丫鬟?他和亡妻湘南是那么恩爱,他视她如珍宝,却还是让母亲拿湘南当丫鬟使唤,在母亲眼中,湘南的地位还不如大丫头蔷薇。
湘南去了也解脱了,本想续弦一位有身份有家室有权位的女子进门,就不必再受母亲的窝囊气,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