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耳边的轻微响动惊醒了唐与言,她一睁开眼,就看见干将焦躁不安的脸。
“出了何事?”
干将压抑着情绪,说道:“我的剑丢了。”
干将的剑只是普通的铁剑,就算丢了也不至于如此,莫非……
唐与言微顿,“你的剑出鞘了?”
干将莫邪深受天狱剑的毒害,是真正的人形兵器,出鞘必见血。
干将点头。
唐与言把雪间给他,“此剑名雪间,铸造出来的时候非杀人之器,希望能帮上你的忙。”
干将犹豫了下,默念了一声雪间,霎时,难以抑制住的杀气外泄,心一狠,立即接过了雪间,在左臂上一划。
他用的力道很大,那一剑下去,伤痕足以见骨,鲜血淋漓,染红了脚底下的黄沙。
唐与言微惊,“需要下如此重手?”
干将深吸一口气,“是,这是出剑不夺人命的惩罚。”
他把剑归鞘,递还给毒圣,神色上恢复了冷漠,“劳烦毒圣自行清理了。”
此剑再握上一段时间,身上就不止左臂这一道伤口能够抑制的了。
唐与言道“倒也不必我亲自动手。”
干将:“?”
唐与言接过剑,自己将其重新拔出剑鞘,银白色的剑身上根本无半点鲜血。
她抖了抖剑鞘,里头水声起伏,剑上沾了的血,已然落进了剑鞘里。
唐与言低笑道:“无物能沾身,这便是雪间。”
就算被用作杀人的武器、挖土和挑尸体的工具,也依然不染凡尘之物,像是仙人之剑。
她食指按在剑柄的白色宝石上,笑道:“我想这把剑一定比天狱剑更厉害,你一定能摆脱控制的。”
干将愣住了,过了一会,才开口道:“非是控制,是对我的惩罚。”
他缓缓道:“虽记不清楚我用天狱剑做了什么,不过族内有禁令,禁止动用天狱剑,违者死。我犯了禁令,至今还能活下来,遭遇这个惩罚到也不算什么了。”
“能为公子效命,是我的幸运。”
唐与言微怔,看着干将一脸认真的说着一长段话,刚刚的冷漠仿佛一副面具一般碎裂开来。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干将借着花无间的名头,在向她效忠。
因这错觉,唐与言略微觉得尴尬,“这话你说给我听不太合适。”
干将道:“没什么不合适的,毒圣是公子认定的人,未来定是与公子一道的。”
唐与言心道:花无间做了这么多想要什么还尚未可知呢,他与自己,还不一定是同道人。
口上却道:“忠心的人从不侍奉二主,此话不要再提了。”
这一句话表露出的否认让干将沉默下来。
唐与言习以为常,侧头看了眼神庙入口,“用点吃食和水便回去,实力不足,等下次再踏足。”
“是。”
……
因这一遭,一路沉默返回时气氛凝滞,干将有心询问神庙之中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发问,只得沉默。
等回到来时的荒地上,毒圣提脚解布清理鞋里灌进的沙时,才让干将忍不住问出了口。
“神庙里面有什么?”
唐与言重新穿上鞋,淡淡的看了眼干将,似乎想看出他这一问背后藏着什么心思,又忽然收回了视线,淡淡道。
“不该属于这世间之物。”
不管那缕魂魄是不是久道人,他都不该属于这世间,就像是外来者、智脑与流星渊等等。
佛教之所以没落,正是因为这世间从未有超凡的力量出现。
近二十年来,唐与言一直以为能凭借自己的天赋与悟性达到师父的高度。
可现在,有人告诉你人死可以复生,久道人长生不老,这个世界外还有无数个世界,这样的冲击力太大了,足以摧毁这么多年来对这世界的看法。
——它们,不该属于这里。
唐与言拍了拍手上的沙子,“不过,我想天狱剑也是不该属于这世间的物品。”
能一剑斩破空间的武器,绝对不是凡品。
没有得到确切的讯息,干将只得道:“天狱剑向来在族内被奉为圣剑,自然非这世间之物。”
唐与言扬眉,“不是说是邪剑吗?怎么又成为了圣剑?”
干将垂眸道:“蛮荒十八部一向信奉强者为尊,剑是好剑,掌控剑的人抵不住诱惑,才被称为邪剑。”
唐与言附和道:“的确,器无正邪之分,全看用它的人做的事是好还是坏。”
干将身形微僵,在唐与言还未发现之前,恢复了常态。
“毒圣说的是。”
唐与言笑了笑,“走吧,找找看红枣他们去了哪。”
“是。”
一路走走停停,唐与言循着荒地上红枣驻足过的痕迹找寻,很快就找到一红一黑的马挤着一个小水潭舔着水喝。
唐与言喊了声,“红枣。”
棕红色的马匹抬起头,恶作剧一般用后蹄踹了黑马一脚,快步向她奔来。
黑马恍若未觉的继续舔着水喝,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主子就在不远处。
红枣撞进了唐与言怀里,蹭了蹭她的肩膀,鼻间发出埋怨的哼哼声。
唐与言推开它,伸手在它头上一点,“你玩的不挺开心的吗,还欺负其他马。”
红枣尾巴轻甩着,当做没听到一般又朝唐与言走进了些。
唐与言按住它,看向不远处的黑马,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递给干将。
干将:“?”
“倒一粒吃了,不然之前下的毒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