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康泰公主一句成人之美,安泰公主已经反应了过来,霍然起身,两道英气的眉毛立了起来,喝问穆青:“怎么回事?”
唐燕凝在旁边别过了头。
不说别的,做驸马的,确实也都有些个憋屈。见老婆得等宣召,老婆的兄弟姐妹们个个都是皇子龙孙的,在这些舅子姨子面前,做姐夫的也只有低三下四的份儿啦。
穆青脸上涨红,神色既是难看又是尴尬。但眼前是皇帝跟前最得宠的五公主,他就是有天大的不满,也只有默默地自己吞下去,只求助地看着康泰公主。
“大姐姐?”安泰公主也恰好将视线转向了康泰公主。
康泰公主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示意安泰公主坐下。
深知康泰公主性情,安泰再不情愿,也只好坐在了唐燕凝身边,一双眼睛却盯着康泰公主和穆青,等着他们说。
其实也只是俗套得不能更俗套的剧情了。
穆青有个同岁的两姨表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
后来,南阳侯夫人的姐夫犯了事,抄家流放,阖家子被发配到了南越。
穆青的表妹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生得娇弱非常。抄家的时候,便已是受了惊吓病倒,若跟着往南越去,一条小命怕是就要交代了。
南阳侯夫人心疼外甥女,求了丈夫托了刑部的人,将外甥女报了病殁,接到了侯府中照料。
原本就是青梅竹马,穆青又正是慕少艾的时候,对脆弱单薄仿佛能随时被折断的表妹很是有些好感,二人可以说是郎有情妾有意了。
再后来,圣人赐婚,穆青尚主,康泰公主无意之间,做了打鸳鸯的那根棒子。
“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了,大婚数年,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康泰公主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轻声叹道,“如今知道表姑娘已经为驸马延续了血脉,我亦是欣慰。”
安泰公主却冷笑连连,“好,真是好呢!大姐姐,你受了这样的委屈,为何不说?”
闻言,穆青额角流下了冷汗。
若只是康泰公主还好,毕竟有几分的夫妻之情在。穆青想着,放下身段儿好生求一求,便是看在夫妻的情分上,康泰公主也不会做得太绝。
安泰公主就完全不同了。
这可是圣人跟前头一个得宠的人。
她在圣人跟前说上一句,顶得上旁人说十句。万一安泰将事情捅到了圣人过跟前,以圣人护短的性子,定然不会轻轻揭过去。
穆青十分焦急,顾不得面子了,双膝一软,跪在了康泰公主跟前,涩声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殿下略微抬手,放过她们母子吧!”
康泰公主叫侍女,“去扶起驸马。虽然说天气热,可到底地上还凉。若是跪的久了伤着,可叫人心疼呢。”
唐燕凝便看到见听到了这句话的穆青,脸上虽然还是一副苦涩的模样,可是一瞬间的眼神,却已经变成了迫不及待。
听到穆青说起“他们母子”满嘴里都是替求情的话,安泰公主越发地气大了,狠狠一拍桌子,指着穆青大骂起来。
上下打量着穆青,唐燕凝觉得,这位大驸马,从娘胎里开始,大概都把营养长在了脸上,忘了分给脑子一点点。
什么是尚公主?
并不是娶个公主做正妻这么简单。
尚了公主,不但驸马立刻就被封为驸马都尉,便是日后饭嫡子,也都是从出生起便有爵位的。
更不用说,驸马一家都与皇家成了姻亲。
这里头的好处不是一星半点。
享受了天大的好处,突然就蹦出来个青梅竹马的表妹,还口口声声地地说什么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当然是他的错了,莫非康泰公主还做错了什么不成?
一边默默地想着,一边就看到了安泰公主起身上前,毫无预兆地揪着领子将穆青从地上提了起来。
安泰公主个头儿在女子之中算是过的了,可是在穆青跟前,却还不够看。安泰公主只好退而求其次,将穆青抓了。
“大姐姐,这事父皇知不知晓?”安泰公主完全无视穆青几乎要被勒死了的表情。
康泰公主叹了口气,良久才幽幽开口,“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那会儿父皇还病着,哪里就好为了这点儿小事去叫他老人家操心呢?”
言下之意,也就是皇帝不知了。
“那正好,我今日回宫,必要向父皇禀告!”
什么狗屁的青梅竹马啊!
真要是有这样的情分,早干什么去了呢?穆青可不是青涩的小伙子,与他同岁的表妹又能年轻到哪里去?
既然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了,早早去过了明路成了亲,岂不是更好?
至于如今来康泰公主跟前屈膝了?
说到底,既贪图尚主的荣耀好处,又要满足自己的私欲,好不贪心!
安泰公主气得眼睛都红了。她的大姐姐,金枝玉叶,却要受到这样的侮辱!
她的手摸向了腰间长鞭,却被唐燕凝按住了。
唐燕凝使了个眼色,劝道:“殿下,看康泰殿下怎么说。”
虽然只是头一次见到,唐燕凝却莫名地觉得,康泰公主绝不是那种憋屈窝囊的人。她很想看一看,康泰公主要如何解决这件事。
康泰公主示意安泰放开了穆青。
她神色恳切,温温柔柔地对穆青轻叹,“原以为能与君白头到老,却不想大婚数年,我一无所出。驸马本就与表姑娘两情相悦,如今又有了骨肉,我自是该有成人之美的肚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