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如此想着,便是越加的心如刀割一般,可是,明明,他的心已经死了啊,怎的,还会感觉到疼痛?
越是这样,便是越加的迷茫,越加的不知所措。
“将军……”
崔凤苒脸上几分愤怒,心中几分不甘,看着夜离澈,“是初樱伤的你对不对?”
她执意要追问到底,执意要得到个回答,可是偏偏,夜离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缓缓低下头,声音有些无奈,更多是哽咽,再次追问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为何是初樱的模样?
崔凤苒见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突然后退一步,笑了起来,“你问我是谁?那我问你,你这一生,可有负过什么人?抛弃过谁?”
夜离澈低下头,眼神有些闪烁,似是在思考她的话,随即摇头,“我这一生 ,负过的人,伤害过的,抛弃过的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
“你不知道?你竟能心安理得的健忘到如此地步?”
崔凤苒情绪越来越激动,因为一开始,她以为他对自己,至少会有一点愧疚之意的,若是真的一点谈不上爱,至少是应该有一丝愧疚的不是吗?
是他要将她娶进门,当初也是他给了自己希望,也是他说愿意跟自己好好过日子的,如今怎的就到了如此境地?
“我此生,唯一心怀愧疚的,便是当初伤害了霜儿,害得她客死他乡,至死不能瞑目!”
卫寒霜的死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伤疤,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忽略的愧疚。
话至如此,时至今日,崔凤苒终于是彻底的明白了,从始至终,夜离澈,对她不曾有过半分情分,甚至是,半分愧疚,都不曾有。
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恐怕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她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告诉她到底是谁,亦是没有提到关于崔凤苒的一星半点。
“你放心,不管我到底是谁,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她只是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后来,便没有后来了,夜离澈当真也没有再问这个问题,想必是觉得自己如今这个处境,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样?
“我们这是在哪里?”
他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方才用尽了。
“我们暂时在这里的待几日,等你的伤好些了,我再带你出去!
她说着,那言语间,就好像,此时此刻,唯有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了。
“梵听在哪里?战争,胜利了吗?”
说来也可笑,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张战争,到底是输是赢!
崔凤苒沉默了片刻,语气平淡道:“战争失败了,梵听,死了!”
那双原本沉下去的眸子瞬间抬起,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崔凤苒,那睁大到极致的眼睛里面满是惊慌失措。
那么厉害的半兽军,聂州的国主也在,怎会战败?
“夜南冥破了国师的五行阵,后来得了黑龙相助,所有半兽人,均在片刻之间,变成死尸,梵听,被初樱所杀,尸骨无存!”
最后几个字,才是如巨石一般一下一下狠狠的敲在了夜离澈的心上。
初樱!
又是初樱!
她到底是有多痛恨自己,才会如此赶尽杀绝?
他无法想象,她若是真的那么想杀了自己,那天晚上,为何不直接当场要了自己的命,这样,他至少也死的个痛快。
可是,她偏偏不愿意给自己一个痛快,偏偏的,要让自己生不如死!
“如今,聂州幸存的将士寥寥无几,为了躲避惩罚,纷纷四散逃了,聂州,你也回不去了。”
崔凤苒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半分怜悯之心,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夜离澈罪有应得。
可是,不管怎么罪有应得,她都半字不提要离开他的话。
她又怎么会离开他?她劫后余生,好不容易重新活了一场,就是为了来找他的,又怎么会离开他?
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陪着自己,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一直以来的付出,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一生的遭遇?怎么对得起她重活这一次?
夜离澈面如死灰,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离开兖州大陆整整两年了,他去聂州,为的就是能够有朝一日打败夜南冥,把自己曾经失去了的一切都从夜南冥那里要回来。
可是当初他走的时候只好还有梵听与他生死与共,如今,梵听死了,他比当初还要失败,如今的他,已经是彻底的一无所有了。
他爱的人想要杀了他,最忠心的护卫也死了,从此以后,无人爱他,无人心疼他,他就算苟活于世,也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
“将军是不甘心吗?”
崔凤苒突然开口问道,夜离澈听罢,却也只是冷笑一声,甘心,何为甘心?他又怎会甘心?
“将军可是想要重新抢回失去的一切?”
崔凤苒问他,望着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他,不知道为何,到如今,她竟还是一点都不心疼他。
夜离澈嘴角挂着自嘲的笑,眼里满是迷惑,“抢回来,如今的我,拿什么东山再起,拿什么去抢?”
他越来越不明白了,也越来越没有信心了,因为这一次,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去将那一切都抢回来了。
夜南冥从他这里抢走的一起,心爱的女人,王位,名誉……
所有的一切,他失去的一切。
“将军若是还想要报仇,还想要去把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都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