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烛火不灭,玄霄仰躺在床榻上却久久难以入睡。

他与云天青并不仅是今日才有所争吵,事实上,这三年来每一段时日他们都会因为种种缘由争吵,不欢而散。

他知道云天青是为了他好,阳炎侵体筋脉逆转,他并非一无所觉。许多时候他看见云天青几乎无法压制住心中躁动的灼烧,那种感觉越来越严重……

前两天他去寻云天青,想为了他与云天菁始终不放弃医治他道一声谢,同时也想向他道歉。

他症状日益严重,夙玉虽为双剑宿主却修为浅薄,同代弟子中唯有云家兄妹修为可堪比肩,云天青不顾被阳炎所伤威胁助他运功,让他尚不致阳炎入心成为不人不鬼的怪物。也因为明白他如今困境,每次他与夙玉自禁地而出,云天青总会谦让与他,不与他吵,不与他闹,不做一件令他烦躁愤懑的事。

偏偏,他越是如此,自己心头的火焰便烧得越旺。像是,在渴求什么……

那日他转身离去,云天青并未回来,后听同门弟子说,那天云天青在承天剑台练了一晚的剑。而那天,他梦见了许许多多难以启齿的事。

自那之后,又是两日未见。

他如今年已双十,纵然一心向道清心寡欲,却也明白身为男子理当清楚的事。自打被送上琼华,他已有数年未曾遇到同样的事——却不代表他不明白。

梦里的云天青又是那般跳脱阳光,意气飞扬的模样。却又那样温顺的躺在他身下,一双眼在梦境的朦胧迷雾中明亮如星火,就好似初见之时,那趴在墙头开心快活的璀璨眸子。

他无可抑制的心动,尽己所能的温柔。

然而心火如油倾浇,弥天盖地而来,禁不住更用力,想看他更加激动,想听他清醇嗓音染上更多情彩——想弄坏他,想让他如风姿影染上他的色彩,再不能挣脱他的鼓掌。

云天青就像是高天远阔无拘无束的风,纵然身困琼华,他的心也如风自由,谁都不能束缚他无疆无野的心灵。

他对他,

既爱,

又恨,

多么可笑!阳炎入心,勾动人本能渴求,最无伪真实。他连欺骗自己的理由都没有,只能面对自己内心最丑恶的一面——

原来,他早已入执。

他对自己恼怒,对云天青恼怒,连带着对夙玉也无法心平气和。

妖界之事已经通告门派上下,妖界自然有原住妖族,解释定避免不了一场厮杀。大道十成,半者九十。修仙之途本就劫难重重,何况妄走捷径,其中凶险自然无需言说。何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即恶,除之为善——云天青却从不如此认为。

当年入门不久他便清楚,对于云天青而言,这世上一切皆是平等,若有分类,只有喜爱与否,恨这样的情绪对他都像是云雾般不值一提。

他只是随心而活。

意见不同,争吵便在意料之中。

“师兄你现在想不清楚,我也不与你争辩,你好好调理气息,我到师兄那里借宿一宿。”

莲花铜台中红烛燃半将息未息,烛火亟亟摇曳仿佛那人眼底燃烧的光……

今夜怕是难得睡着,再如何默念心经静心打坐也是无用,不如出去走走,后山醉花阴的凤凰花想是开得正艳。

除了思返谷,也就是醉花阴嘴角他乐不思蜀……怎么又——

“……唉……”

夜晚的醉花荫别有风情,万籁寂静,鸟兽沉睡,月光中唯有落花簌簌如雪,花色如炎,恍如倾盖。

“……你说的那人啊,那是我师兄啊!我们可有同床共枕之谊……哈?别不信啊!……”

“……好吧好吧,你别哭,老子可最受不了女孩子掉眼泪了。唉……为什么我认识的姑娘家一个个都彪悍的可怕?就是夙玉师妹都……”

“夙玉师妹人挺好的,又聪明又漂亮,知进退,明得失,不失风骨…………若是……说不定老子就去追她了。哼哼!师兄那个木头………………”

玄霄站在凤凰花树下,不知该向前,还是转身离去。

为何在这种地方都会撞到,他不是去师兄那里——

“……你也挺好的,干嘛把心思都吊在我那师兄身上?你看看老子难道不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真不知道你们都是个什么眼光,放着老子这么好的男人不看,非要去看木头…………哎哎!我没说木头不好,你别掉眼泪啦!”

云天青那发软的尾音,怕是又偷喝了酒,明知道明天是重光长老视察早课——说来,与他对话那人是谁?听云天青语气,似乎还是女子?为何他没有感应到旁人气息?琼华弟子?不、并不像……

“……这就走了?女孩子啊,果然…………”云天青沉默良久,像是感叹又像是发呆,声音沉闷。“老子当然不想你喜欢他……谁喜欢自己……的人被别人念着…………”

“……意气凌霄不知愁,愿上玉京十二楼。挥剑破云迎星落,举酒高歌引凤游。千载太虚无非梦,一段衷情不肯休。梦醒人间看微雨,江山还似旧温柔……”

“……瑶宫寂寞锁千秋,九天御风只影游。不如笑归红尘去,共我飞花携满袖……共我飞花携满袖…………”

“嘿嘿……飞花虽在,哪有人同我携满袖…………云天青啊云天青,你可真是……太难看了…………”

明知道这里是夙玉师妹与师兄定情之地,干什么跑到这里来?

实在是,难看的紧。

“不知大哥现在在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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