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想起杏林中暗器满天飞的情景,倘若杨敏、迎儿等诸女遇到,只怕尽皆难以幸免,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怔了一怔,道:“然则那沈春为何将我们都当成魔教中人?还口口声称‘除魔’来了?”
易婉玉嫣然道:“川哥哥,我猜要么是他被人利用了,做了替死鬼;要么便是他自个邪门歪道,自然恶人先告状!”
秦川想起沈春与胡一图等人的对答,叹道:“我便是不懂,怎么姓沈的倒似是个好人,我们便成了魔道了!”言下郁郁不乐。
易婉玉见他一意钻牛角尖,忽然灵机一动,道:“川哥哥,你可知我适才为何舍下你而去胡一图院内?”秦川道:“想是为了弄清那段卜二人的死因吧。”
易婉玉摇头道:“这只是原因之一,我主要是想跟这位胡神医请教‘改头换面大法’的要诀。不过想不到东方权要找的‘医道高人’便是他。说起来此人的确了不起,只检视了一下,便看出二人后脑发根‘玉枕穴’处中了‘蜂尾针’的毒啦。据说黄蜂帮的黄蜂刺之毒可列天下五绝之一,其中以二蜂独门的‘蜂尾针’尤为厉害!”
秦川矍然一惊,道:“你的意思当日二蜂便在附近?”
易婉玉点了点头,俏脸微微胀红,恨恨的道:“这二人是我杀父大仇,武功又高,手段又毒,哼,终有一日,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秦川听她语音虽然清越婉转,圆润娇软,但不知为何,忽地感到一股隐隐的寒意,不禁激伶伶打了个冷战。
当晚众人在“十里铺”镇上投店住宿。
自过汉中城后,沐青兰便陪众人一起用餐。秦川见她肩膀受伤处似已敷药,行动稍显迟滞,想起她日间舍身相救的情形,心中甚是不安。
欲待致谢,却见余、唐二人形影不离沐青兰左右,一直不得其便,只索作罢。
他回到客房,除下纱布,洗去腿脚上的药膏。换好衣裤,来到杨敏房前,轻轻扣门。杨敏开门看见是他,微觉意外,道:“秦公子,找我有何事,腿脚可好利索了?”秦川道:“多谢杨姐姐关心,已经痊愈了。”取出一锭黄金,道:“这是诊金,请杨姐收下!”
杨敏一呆,随即微微一笑,道:“怎么,秦公子定要将账算得这般清楚?”秦川道:“不瞒杨姐,在下自幼追随父兄,家中规矩甚严,不敢逾越。不过沐前辈和杨姐的盛情,秦川自当铭记于心!”杨敏颔首道:“既如此,我便收下了,我会告诉沐大哥的!”
秦川待她收了金子,这才作别。
正欲返回去寻易婉玉闲聊,忽听外面一阵人声喧嚷,似在争执。他心下好奇,沿着甬道走出看时,灯光下却见店门口堵了四个黑衣人,正在叫骂。一个粗声粗气的人叫道:“你奶奶个熊,掌柜的,别人银子是钱,老子哥几个的便是废铜烂铁不成!今天定要四间上房,一间都不能少!”另一声音较细之人道:“不错,老子几个冒雪赶了一天的道儿,就要寻个干净所在歇息,你们快快想办法!”
店掌柜不住的作揖道:“几位爷担待则个!确实没有上房了,便是普通客房,也只剩下三间了,只怕爷几个里面还要委曲二位挤挤才行!”
那粗声大气的却是个黑袍独眼的大汉,一把抓起掌柜的衣襟,将他提在半空,狞笑道:“适才那小二的下场你也瞧见啦,爷几个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角儿,掌柜的,你是不是活腻了!”
秦川这才留意店门口外雪地上躺着一个店伙,更见一众客人早已悄悄溜之大吉,两个店小二颤颤兢兢的缩在掌柜身后,向那大汉四人求请,只说店已住满,确无多余客房。
只见那独眼大汉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掌柜的,我兄弟四人中多出的那一个便陪你家老婆和女儿睡了,你看如何?”
店掌柜又惊又怕,浑身簌簌发抖,哪里还敢答话?
那另外三人也是通体黑衣,各揣兵器,便欲生事。忽听一声冷笑,自二楼上响起,一人淡淡的道:“原来是‘飞虎寨’的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却在这里撒野,还不给我住手!”
那四人闻言一惊,抬头向说话之人望去,只见一个容止都雅的少年公子,缓步从楼道上踱了下来。
秦川立时眼前一亮,只见那少年公子年纪比自己稍长,穿着一身锦袍貂裘,生得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腰间插着一根碧油油的玉箫,烛火雪光辉映之下,顾盼生采,益发显得丰神俊朗,雍容潇洒。
那独眼大汉当即掷下店掌柜,揎拳道:“臭小子,你是哪路毛贼,敢管大爷的闲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啦?”
那公子微微一笑,来到大汉身前,道:“足下是‘独眼太岁’丁作威丁三当家的吧,贵寨的南寨主怎么没来?”
那独眼大汉确是丁作威,他见那公子一下子说中自己身份,微微一惊,斜眼相睨,问道:“你是甚么人,报上名号来!”语气中却客气了几分。
那公子哈哈一笑,说道:“好说,在下江南上官信。丁作威,外面大风大雪的,我便不撵逐你们滚蛋了,大家还是在此挤一气。
丁作威愀然变色,颤声道:“你,你当真是那位号称江南第一公子的‘玉箫公子’上官信?”
上官信淡然道:“不错,正是在下。丁三当家的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