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杀的兴起,只往金兵人多处冲,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手中大刀舞起一个个光圈,碰到的非死即伤,金兵纷纷退避,不敢靠近。
吕柘挥刀砍杀,突然觉得腿上一凉,一个金兵在他腿上刺了一枪,不由得脚步踉跄,一个金兵乘势挥刀砍来,吕柘竟不能躲避,这一刀正好砍在他的后背上,一片烟雾散出,吕柘背在身后的骨灰盒被砍破,灰烬散了出来。想不到胡三人都已经死了,却还是救了他一命,吕柘狂喊着,顾不得腿上的疼,一阵乱砍,将那名金兵杀死。
厮杀间,远处火光大起,喊杀声震天动地,原来毕再遇早就领兵从楚州杀出,埋伏在金兵必经之路上,等到金兵前队过去,才突然冲出来,将落后的金兵分成数段,团团围住。
韩?亲自领着骑兵冲入金兵之中,金兵再无斗志,落荒而逃。吕柘颓然跌倒,身上的力气像是被全部耗尽了一般,只觉得无法舒缓的疲惫。
喊杀声渐渐止歇,周围一片惨叫声,哀嚎声,令人毛骨悚然。受伤的士兵努力挣扎着,在地上爬动,存活下来的宋军士兵将受伤的金兵逐一杀死,鲜血覆盖了人性。胜利!彻底的胜利!但吕柘已经感觉不到兴奋,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看着满地渐渐冰冷的尸体,也许自己本该成为其中的一个。
胡三的骨灰洒落一地,混在鲜血浸泡的大地上,被砍坏的木盒里只剩下一小部分,吕柘紧紧的将残破的木盒抱在怀里。荣耀的光环已经笼罩在自己的身上,但胡三已经无法感知,战场上,自己无往而不胜,却连胡三的骨灰都不能保全,还有燕红,她鲜花一样的面容永远的埋在了泥土中,随时间腐烂。
也许还有吴三省,因为自己的一个错误,他失去了生命,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追究,也不会有人在意,人们传唱的将只会是自己的辉煌。
明月高悬天际,洒下茭白月光,吕柘心中难以安静,抬头仰望,只见繁星点点,好似夜空中眨动的眼睛,落下寒光一片,但那绝不是神明的目光,这世界根本就没有神,人活在世上,或者碌碌无为,或者功成名就,英雄的双脚总是踩着累累的白骨。
韩?拍马而来,脸上的欣喜难以掩饰,兴奋的说道:“金兵败了!金兵败了!兄弟,你说的真对,这个毕再遇还真是厉害,他在途中设伏,将金兵分成数段,兄弟在这里牵制金兵,使他们不能前去支援,这一仗,金兵只怕死了一半还多。”
兴奋的说着,看见吕柘腿上的伤,惊道:“兄弟受伤了,快些跟我回城医治。”
吕柘慢慢的站起来,踩着满地的尸体走到战马边,几个兵士将他扶上战马,向楚州而来。楚州城下一片火光,叶适领着城中官员站在城门处,迎接得胜而回的兵士。他原本是来楚州劳军的,顺便宣读朝廷加封毕再遇的诏书,想不到却碰上了这场大胜仗。
韩?大喜过望,在城中摆下酒宴,宴请钦差和得胜而回的将领,只可惜军中将领多数带伤,能赴酒宴的人并不多,倒是王大节等人四肢健全,毫发无伤,喜滋滋的在酒宴中想要讨些好处。毕再遇在酒宴上应付一阵,告辞了来寻吕柘。
吕柘躺在床上,看着眉头紧皱的毕再遇,知道他一定又在构思什么新的计划,说道:“今日满城欢庆,将军何不暂时放下心中的百万雄兵,与麾下诸将痛饮一番。”
毕再遇说道:“兵士连番作战,的确已经十分疲乏,只是眼下敌军已经毫无斗志,正该趁此良机,有所作为。”
吕柘说道:“既如此,将军准备如何用兵?”
毕再遇说道:“楚州之外的州县,不久前为金兵所占,倘若此时派兵收复,定当一战可平。”说着,眉头又渐渐皱起,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兴奋。
这样的部署应该说是十分的妥当的,纥石烈胡沙虎聚拢残兵,直退到淮河渡口才扎下营来。毕再遇只要派兵出击,附近州县的金兵必将望风而逃,吕柘有些搞不懂毕再遇在担忧什么,说道:“将军似乎有所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