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老汉看着自己的作坊,突然说道:“老爷,给宫里进贡的纸怎么办?”他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人,懂得小心谨慎的道理。要是这事不说在前面,误了给宫里进贡,吃亏的还是自己。
吕柘说道:“这个事情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出了纸坊往回走,吕柘问那小吏:“这纸如果拿到市面上去卖,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小吏笑着说道:“去年荣王府的崔管家拿着朝廷的票引买了些回去,有人说他私自将一些卖掉了,那时一百张纸就能卖到三十两银子,就这,许多人还买不到呢!”转念一想,吕柘今日也拿了几百张纸,自己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妥,说道:“不过那是盖了官府印章的纸,因此格外的值钱,倘若不盖章子,就要论品质了。”
吕柘心里更加的得意,觉得自己投资蠲糨纸作坊的事情太正确了,虽然一百张纸卖到三十两银子的价格未必可信,但至少证明这种纸很值钱,并且有旺盛的需求。而造纸的原料不过是些桑皮、竹条,在永嘉这样的地方,几乎可以说是随处可得,所耗费的不过是些人力罢了。
宋朝以文人治国,读书人享有无上的荣耀,各地官办民办的书院比比皆是,倘若这些读书人每人每天消耗一张纸,天哪!这将是多大的市场!一时之间,只觉得天地无比的宽广,时间是那么的宝贵,容不得浪费片刻。双腿夹紧马腹,策马驱驰,向县城疾奔而去。
纸坊的筹备进展很快,各种建筑材料陆续的开始采买,魏斌回来报告说,因为眼下农忙还没有结束,一时寻不到工匠,等到秋粮种下,就可以开工建设了。
吕柘大为高兴,这几日他在书房里又想出个主意,让那些乡绅们参与纸坊的投资,利用赚钱效应,让他们品尝到贪欲实现的快感,才能让他们将更多的资产投入到实体产业中来,一旦形成气候,则资本主义的发展将是不可阻挡的。
吕柘说道:“魏主簿,你去起草一张告示,告知全县的商户乡绅,本老爷要开办纸坊,有愿意集资者获利可以与之共享。”
魏斌点点头,这些日子吕柘给他讲了许多资本主义的道理,但他毕竟是第一次尝试,心中多少有些忐忑,说道:“大人,这样行吗?”
吕柘信心十足的说道:“行,一定行。”
告示贴出去,到了晚上司大刚就来求见,拿着一个包裹,脸上带着笑,行了礼说道:“卑职听主簿大人说,大人拿自己的钱为百姓建纸坊,适才又看到大人贴出告示,让民间富户捐资,卑职为大人爱民之心感动,愿意带头捐资助大人办事,这是三百两银子,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吕柘气的鼻子都歪了,且不说他把集资当成了捐资,单看他说话的这副嘴脸,分明就是借着这个由头来给自己行贿的,咬着牙说道:“县尉大人知道我要这些钱做什么吗?”
司大刚说道:“自然是惠及地方上的百姓,卑职虽是一个武人,但也是圣人门徒,看得出大人的心思,只是卑职才疏学浅,空有一身蛮力,只能在一旁为大人摇旗呐喊壮壮声势,这三百两银子,算是卑职的一点心意,万望大人不要推辞。”
吕柘看着桌上的银子,只觉得司大刚又可气又好笑,说道:“告示上都写的明白,责任共担,收益共享,倘若事情做不成,这钱也就没有了,你我都是吃朝廷的俸禄,还要养活家小,那里经得起这样的风险,你的这些钱我是不能收的。”
司大刚说道:“大人如此体谅我等同僚,实在教人感激,但这银子还望大人收下,卑职为大人的爱民之心感动,又怎敢奢求回报,就算是对永嘉百姓的一点心意吧!”
吕柘有些恼怒,都说了不要你的钱,怎么就是听不懂呢?拿起桌子上的包裹,扔在他的怀里,冷着脸说道:“县尉大人请回吧!你这钱我是不会收的。”
司大刚悻悻而去,吕柘只觉得好笑,这个司大刚还真会找理由。可是他的钱绝对不能收,蠲糨纸这么好的行业,将来肯定能挣大钱,今天收了他的钱作为股本,到时候怎么办,不给他分红利吧!这与自己的初衷不符,可是分给他红利,吕柘却又是一百个不愿意。
第二天吕柘刚刚起床,就听衙门里的小吏在门外说道:“大人醒了吗?街市上的几个商户在衙门前求见呢,说是看了告示前来捐资的。”
一听说是来捐资的,吕柘立刻精神起来,也顾不得洗漱,披上衣服就跑出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终于有商人肯参与集资了,看来永嘉的商人还是很有头脑的,一眼就看出这是个赚钱的大好的机会。
两个商人在签押房前候着,一个准备集资二百两,一个准备集资一百两,都是现银。吕柘让小吏取来纸笔,写集资的收款凭据,他这会儿心情好,瞧着两个一脸市侩的商人也是格外的顺眼,略带褒奖的点着头,说道:“你们二人有如此眼光、胆识和魄力,将来纸坊的纸卖了出去,你们得到的回报也将十分的丰厚。”
一个圆脸的商人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二人初时看到大人写的告示,也有些犹豫,幸好司县尉从旁经过,一番开导,我等小民才毛塞大开,知道大人此举实在是惠及永嘉百姓的大事,至于回报,我二人世居永嘉……。”
原来是这样,吕柘大失所望,这不过是司大刚变着花样的行贿罢了,圆脸商人为司大刚说的颂扬之辞,吕柘也无心听,小吏已经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