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适捋着下颌上的胡须,说道:“既然不是来拿我,县尊大人带了这许多的兵士来,不知是何目的,难道是游山玩水来了。”
吕柘说道:“永嘉的兵士久不操练,军纪涣散士气低落,如今虽是太平世界,但万一突生变故,这样的士兵又怎么应付。因此我这次来,一则是想拜会先生聆听教诲,再者也是想让士兵在乡村狭隘处操练一番,倘若仓促临敌,也不致慌乱。”
叶适回过头,说道:“叶某可当不起县尊大人的拜会。至于说操练士兵,叶某以为还是在校场之上的好,这里农田遍布,沟渠纵横,村落散布,县尊大人就不怕扰民吗?”
吕柘说道:“操练士兵的目的并不只为了锻炼士兵的体魄和士气,更要让士兵能够熟悉各种不同的地形,比如在空旷之处,士兵如何列阵迎敌,在丘陵沟壑之处,大军无法展开,士兵可以三五成群的互相依托,比如在城镇村舍,可以依托房屋、院墙等物单独作战。现在使士兵熟悉,临敌时便不会慌乱,则又多了一分胜算。”这是他事先就想好的说辞,这时候娓娓道来,颇有儒将风采。
叶适大感意外,眉毛一扬,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住嘴不言,打开合上的书本,慢悠悠的说道:“既然大人公务在身,叶某不便打扰,大人请自便吧!”
看来自己摆出的这个阵势没有吓住他,这个叶适还真是不简单,毕竟是做过官的人,平淡的几句话就把自己的招数化解无疑。不过叶适的反映也在他预料之中,说道:“不妨事,不妨事,叶先生只管静心读书,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不需先生照顾。”
管家有些意外,主人都下了逐客令,还赖着不走,好歹也是一县之尊,怎么这般没皮没脸的。叶适微笑着摆摆手,说道:“那么县尊大人就请自便吧!”将目光放到书本上,静静的看着,一言不发,以静制动,这一招让吕柘没了办法。
吕柘在亭子周围转悠,只见水渠边的几棵大树下,一颗太湖石上写着‘树下溪边’几个字,他对书法并没什么研究,想着能够写在这里,应该是名家的墨迹,笑嘻嘻的走回来,没话找话的说道:“先生这几个字写的真好!”
叶适专心致致的看书,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一言不发。吕柘看着叶适正在翻看的书,一边看一边大声念,故意干扰他的心思,心里想着,你要是不理我我就给你添乱,让你也静不下心来。叶适看的是一本兵书,翻开的地方讲的是守城的布置,包括城墙的修筑,兵力的分配,还有各种守城器械的运用,比如弓箭,床弩,火蒺藜,轰天雷等等。
叶适丝毫不被吕柘的声音所扰,吕柘一开始还有心捣乱,后来竟被书中的内容吸引,没想不到宋朝的军事理论竟然这样的系统,只可惜总是打败仗,被北方民族欺负。
正看着,只听身后有人说道:“老爷,已经正午了,该歇会了。”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吕柘嘿嘿笑着躲开几步,却不走远,看他们怎么办。
叶适放下书本,缓缓的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背着手往出走,管家轻轻的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努着嘴示意一旁的吕柘,叶适稍微犹豫,随即面容轻松的走了。
吕柘恨的牙痒痒,自己怎么说也是一县之尊,竟然在叶家连顿饭都混不到,明明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可叶适偏偏不叫自己,把自己当成了空气。心里虽然有气,但也知道叶适是故意这么做的,不就是想气走自己吗?我偏偏不走,看你把我怎么办,一顿饭不吃怕什么,就当是减肥了。吕柘想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叶适刚才看的书,认真的读了起来。书的名字是《武经总要》,顾名思义,是介绍这时的军事理论军事装备,以及行军布阵的策略方法,守城御敌的要点,涵盖的内容十分的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