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斌接着说道:“沿海一带的贸易有两条路线,一条是去东洋,经金国,高丽,到扶桑。另一条是去南洋,经真蜡,渤泥等国至大食、波斯。倘若咱们的纸能够卖到这些地方,就算是日夜赶工也未必够用。”
寇老汉张大了嘴,一块蘑菇放在嘴里也顾不得嚼了,他一辈子只知道埋头干活,眼睛只能看到纸坊周围五里之内,纵然听人说起过外面的世界,也只是当个有趣的故事而已。但如今不一样了,魏斌也是衙门里的老爷,说的话自然是千真万确的,况且经过吕柘的经营,同样是造纸,却给自己带来了不一样的收益,尽管还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对于吕柘和魏斌的话已是深信不疑了。
吕柘轻轻的咳嗽着,说道:“因此,我想在建一个更大些的纸坊,过几日就动工,新的纸坊要建烘笼,即使是天阴下雨也不影响生产,在建纸坊的同时,立刻招募学徒,等到纸坊建设好,这些学徒也培训好了。”
这番话说的几人连连点头,仿佛无数的钱正坐了船,排着队向纸坊驶来,挡都挡不住。钱掌柜眯着眼说道:“大人要新建纸坊,那是再好不过了,小人这几年也积攒了一些银两,原本想过些年回乡下买几亩地,既然大人还要再建个纸坊,小人也想凑个热闹,就算是为永嘉的百姓尽些心力吧!”冠冕堂皇的说着。
吕柘说道:“钱掌柜有这番心思也是难能可贵,只是纸坊里如今还有不少的闲钱,正好用来修建新的纸坊,就不用在集资了。”
知道他已经动了心思,想在纸坊里分些红利,股份转让这件事还需要落在他的身上才好,这是新生事物,一旦有人带头,那些有钱人才会效仿,自己只加了一两银子的溢价,也不算过分,他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够算清这本账。
钱掌柜果然有些失望,但吕柘在关上这扇门的同时,又给他打开了一扇窗子,只是这样的方法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是否要这么做,还是要仔细的考虑。
看着大家情绪高涨,吕柘说道:“趁着大家都在,还有几件事情也一并说了,纸坊里的纸之所以卖的好,那是仰仗了寇家的手艺的,只是旁人见纸坊的生意好了,难免会模仿,咱们须得有新的技艺才行。我准备在纸坊里挑几个手艺好的人,生产之余,摸索着寻找其它的技法,使纸张的质量更加的好,所用的材料也更加的节省,也许还能造出其它的纸来,比如彩色的纸,或者在纸张中夹了特殊材料的纸,让别人难以模仿。”
寇老汉说道:“大人说的是,干纸坊就的凭手艺吃饭,若是没有旁人不会的手艺,这碗饭也就吃不下去了。”他是个手艺人,对技法的重要性那是有深刻体会的。
吕柘点点头,说道:“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吧!你选上几个人,每月多给些工钱,既然是摸索,就难免会有些耗费,让钱掌柜在额外的给些钱物吧!”
一顿饭吃下来,几个人都是尽兴而归,到永嘉两个多月了,只有这一次吕柘是发自心底的高兴,烦恼的事情解决了,虽然不算彻底,但高兴的事情接踵而至,怎能不让人得意。
燕红就像是一个快乐的小鸟,尽管有些笨手笨脚,但却把快乐带给了大家,纸坊里的事情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有魏斌在那里掌控大局,吕柘并不操心,安逸的在院子里享受着快乐。有时也会在燕红身上揩些油,文倩看见了也不说话,有时还会故意的回避,留给吕柘自由发挥的空间。
这天下午,江伯突然来了,吕柘的好心情一下子没有了,虽然也知道文倩终究会走,却想不到会这么快,厌烦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文倩迎了出来,说道:“少爷莫怪,是我让江伯来的。”
吕柘的脸顿时阴沉下来,不甘心的说道:“天底下那么多的男人,你为何一定要嫁给他,你难道不知道他已经是个病秧子,眼看着就要活不成的人吗?”气愤的说着,一点也不愿意看到旁边的江伯,气呼呼的走回屋子,‘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文倩跟着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少爷对我的好,文倩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只是人生终有离别,纵然不在今日,也在明日,好在燕红妹妹来了,我也可以走的放心些。”叹息一声,又说道:“燕红妹妹还小,难免有时贪玩,少爷多让着些,或许等她长大了,就会好些。夫人那里我前些日子已经去了书信,少爷不用担心这些。”
桌子上自己的墨宝还摆着那里,提醒自己遇事不要冲动,吕柘叹口气,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呢?眼睁睁的看着火坑还要跳下去。”
文倩说道:“这就是我的命。”
吕柘说道:“等过了八月中秋节在走吧,我也好给你准备些嫁妆,不要让江家瞧不起咱们,这也是夫人的意思。”
文倩说道:“有没有嫁妆也没什么,少爷是个做大事的人,这些钱就留在少爷身边吧!也许能够帮得上什么忙!”停了停,掉下几滴眼泪,说道:“我明日一早就走了。”
吕柘,他就越感到愧疚,到了这个时候,文倩所想的还是自己,自己偏偏又不能对他有所帮助。
文倩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替吕柘铺好的被子,说道:“我想和燕红妹妹说些话,少爷今晚就自己睡吧!”看吕柘不说话,轻轻的退了出去。
夜里,吕柘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总是出现文倩孤单凄凉的样子,一间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文倩坐在一盏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