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柘失落的走回自己的大帐,他已经见识到了宋军的腐朽,对于这样的军队不在抱有希望,胡三默默的跟着,吕柘说道:“你不是个马夫,我看的出来,你应该是个士兵或者将军。”胡三情绪低落的说道:“少爷不要再问了,我就是个马夫,咱们还是早些回临安吧!”这是他第一次劝吕柘回临安,言语中充满了凄凉。
轻伤的士兵简单的包扎后,仍旧留在大营中,伤重的士兵被送过河,在屯放军粮的营寨外面搭建起帐篷,等待着医治。伤兵的大营里挤满了重伤的士兵,限于医疗手段的落后,有些士兵身上的伤口已经感染,并开始溃烂,脓水不停的流出,每天都有死亡的士兵被抬到远处埋掉,走进伤兵的大营,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幸存下来的归义军士兵大多都带着伤,比起身上的伤痛,心中的愤怒才是最难让他们忍受的,他们愤怒的谩骂着,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吕柘冷眼看着,他心里明白,这才是整个大营中最有战斗力的队伍,既然皇甫斌不愿意重用他们,自己何不把他们收在麾下。只要有了自己的力量,就可以慢慢的发展壮大,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地盘。
一个受伤的宋军士兵坐在帐篷前的空地上,那士兵脸上带着囚徒的印迹,小腿上的伤口已经溃烂,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溃烂的皮肉吸引着苍蝇蚊虫,他也懒得驱赶,只是瞪起一对眼睛狠狠的盯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怨恨。
吕柘扭过头去,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个士兵不是别人,正是被自己发配到襄阳从军的吴三省,想当初威风凛凛的一个汉子,竟然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吕柘不由得掉下眼泪,心中的愧疚让他无法正视吴三省的目光。自己原本是希望他能够凭着一身的本领在军中谋个出路的,想不到竟然害了他。
吕柘慢慢的走过去,在吴三省身边蹲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吴三省看见他脸上的泪水,目光中的怨恨似乎也,说道:“我没罪,那块玉不是我拿的。”到了这个时侯,他仍然在想着那件事,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吕柘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是我错了,你是没罪的。”
吴三省的脸上闪过兴奋的光彩,旋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什么用呢?已经是一个将死的人了。叹息一声,看都不看吕柘一眼,艰难的侧过身体,背对着吕柘。
吕柘说道:“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去找最好的大夫给你看病,让后送你回永嘉去,离开这里。”
听到永嘉两个字,吴三省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叹息着深深埋下头,他可以平静的面对死亡,但心里的牵挂却无法放下。
吕柘命令几个兵士将吴三省抬到自己的帐中,找来最后的大夫给他看病,那大夫看了半天,摇摇头说道:“大人,病已入骨,这伤治不了了。”吕柘恶狠狠的说道:“如果治不了,我就砍了你的头。”那大夫吓得浑身哆嗦,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吴三省扶着一根树枝艰难的站起来,即使坚强如他,听到将要死去的消息,也难免留下眼泪,叹息着往出走。吕柘追上来,拉着他说道:“你别走,我在找别的大夫,一定要看好你的伤。”如果吴三省就这样死了,吕柘觉得自己一定会抱憾终生。
吴三省摇摇头,凄凉的说道:“不用了。”挣脱开吕柘的手,一瘸一拐的往出走。
夜色渐渐降临,胡三拿着一件甲胄走进来,说道:“少爷,穿上这件甲胄吧,当心夜间金兵劫营。”吕柘不以为然的说道:“城里的金兵还能剩下几个活人,这时候还敢来劫营。”胡三将甲胄放在他的床边,说道:“兵无常形,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要提防。”
燕红紧张的看着,这些日子吕柘不让她出去,可是能够听到的不是兵刃的碰撞声,就是士兵的惨叫声,仿佛置身在地域之中,吓得她连做梦都是血淋淋的战场,听胡三说的坚定,好像金兵今天晚上一定要来劫营似的,不由得脸色一片蜡白。
胡三说的有道理,越是你觉得不可能的时候,就越是有可能,战场上就是这样,每时每刻都要提防着意外的发生。回头看看燕红,吕柘说道:“明日你将燕红送回临安吧!先找个地方把她安置起来。”
燕红睁着眼睛,说道:“少爷,我,我……。”她不想离开吕柘,但呆在这里又实在让她害怕。胡三摇摇头,说道:“夫人只让我护着少爷平安。”
吕柘没了办法,但留着燕红在这里真的不安全,万一金兵反攻,燕红一个弱女子,自己又怎么能够在乱军中保护她周全,可是胡三又不肯听自己的,想了想,只好说道:“过些天户部会有人送粮来,到时候让他们先带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