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斌不由得一身冷汗,没了粮食,别说打仗了,只怕士兵都要开小差逃跑,惊慌的说道:“你说什么,我军只剩下五日的粮食了。”
吕柘点点头,说道:“如此,还需精细些。”这是吕柘故意危言耸听,军中虽然粮食已经不多,但还可支持七八日,只是吕柘看军中的粮食日渐减少,粮道又被金兵掐断,因此将一部分粮食分成两千多份,自己率领的士兵每人一升,背在身上,到对外却不说。
皇甫斌心慌了,从这里到随县只需三四日的路程,明日就启程,粮食还够用,若是在拖延,只怕军中的粮食连随县都走不到了。犹豫半天,终于艰难的说道:“好吧!那咱们明日就先去枣阳,待补充了粮草在做计较。”
帐中将军还未散去,又有探马前来报告,江州都统制王大节率军进攻蔡州。皇甫斌听到蔡州两个字,突然眼前一亮,急忙走到地图前,仔细的查看起来。
蔡州在唐县的东北方向,背靠大别山,若是拿下蔡州,则洛阳的大门也就打开了,先前增援唐县的金兵就是来自蔡州。皇甫斌看了一会,说道:“蔡州的金兵既然来增援唐县,那么蔡州必定空虚,兵法上说避实击虚,这蔡州城定然一击可破,诸位将军各回军中,明日随本帅移师蔡州。”
一个将军说道:“大帅,只怕江州都统制不肯让咱们抢了这功劳。”
皇甫斌拍着桌子说道:“他一个小小的都统制难道还敢不听我的号令,若不是咱们在唐县引来蔡州的金兵,他如何能够捡这现成的便宜,哼,这功劳他若是肯让,本帅或许还能在奏折上给他美言几句,他若是敢一味的抢功,本帅就连他也一起灭了。”说到激昂处,脸上竟然也有了几分征战沙场的勇气,比起刚才的犹豫和畏惧,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吕柘不由得感慨不已,这样的人真他妈是属耗子的,只敢在自己人面前耍横,在金兵面前却乖的像猫一样。
第二日宋军拔寨起行,竟然没有丝毫的骚扰,原本在附近袭扰的骑兵也不见了,大概是去协助牵制襄阳城的宋军了,唐县的金兵也不来追击,只是在城头目送着宋军的离开。
皇甫斌见没了危险,便催促大军急行,生怕在自己到达前蔡州城被王大节攻下了,这一场功劳就没有自己的份。一路上遇见大户人家的村寨,则派兵前去筹粮,这里是金国的土地,说是筹粮其实就是抢粮,那些大户人家亦有高磊的寨墙,只可惜在数万宋军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摆设,宋军所过之处,村村断粮,家家断炊。吕柘原本还想收集一些心向大宋的汉人百姓壮大队伍,看到这番景象,也只能放弃。
不几日,大军来到蔡州城下,蔡州城比起唐县来,更显高大,王大节领军强攻了十数日,蔡州城始终都在金兵的手里,而他自己却伤亡惨重,几乎要引军退走。皇甫斌传令下去,各军先在城下安营扎寨,让兵士们休息一夜,明日开始攻城。
宋军士气高涨,以为城中的守军并不多,且经过王大节十几天的强攻,必定疲惫不堪,可以一鼓作气攻下蔡州。哪知攻了一天,城中的滚木?石不断落下,箭支如雨点般密集,从早到晚没有间断,宋军死伤惨重,士气低落,攻势立刻也停止了。
皇甫斌从新陷入困境中,现在要回襄阳已不可能,要退也只能退入东路军的地盘,可他是中路的副招抚使,怎么能够退入东路军的地盘,那么继续强攻,就算他想,手下的将军也一定不肯,就算是能说服这些将军,可是士兵呢?一天的强攻让兵士死伤惨重,又哪里有斗志昂扬的士兵可用。
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叫来王大节,说道:“如今蔡州城里的金兵已是强弩之末,明日攻城就交给你部,务必闻鼓而进,倘若不听号令,军法从事。”
王大节说道:“大帅,末将营中的兵士死伤者十有五六,如何能担负起强攻蔡州的任务,还望大帅另择劲旅。”皇甫斌的想法他怎么会不明白,那是要用自己的兵士去啃硬骨头,到头来得利的只怕还是他。
皇甫斌冷了脸,说道:“你我两军都是朝廷的兵马,为何你要存了私心,临阵畏惧不前,今日本帅已经将金兵的士气打落,破城只在旦夕之间,本帅看在你连攻数日的辛苦上,将这破城的头功让给你,你若在推三阻四,担心本帅不讲情面。”
王大节苦着脸,咬咬牙说道:“如此,末将尊令,只是有一事相求,末将前些日子被城中金兵劫了粮草,如今营中缺粮,兵士每日只吃一顿,还望大帅能拨付些军粮,待兵士饱食之后,在尊大帅之令强攻蔡州。”
皇甫斌知道若是不给他些粮食,他定然以此为借口,拒绝攻城,说道:“好,你且先回去准备,本帅这就命人给你送些粮食。”送走王大节,立刻让帐中亲兵去找来吕柘还有几个将军。对吕柘说道:“吕大人这就回去准备些粮食,天亮时送到王大节军中,记住,一定要在天亮时送去,千万不能送早了。”又对其他的几个将军说道:“你等几人立刻移营,将王大节的营寨围在咱们的中间,倘若他有异动速来向我汇报,不要让他跑掉了。”
吕柘只能苦笑,皇甫斌这份窝里斗的心计还真是仔细,倘若他能将这份心思用在攻城对敌上,也不会在唐县吃那么大的亏,就是蔡州城也未必不是不能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