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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朗心中百感交集,他不大敢直视温离慢,怕为她带来麻烦,温离慢则是根本不认得他,更别提遗憾。
显然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魏帝心头那点子恼怒也因温离慢这不经意的态度而烟消云散,“你不认识?”
温离慢摇头,“没见过。”
齐朗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他因好奇偷偷去过温国公府,隔得远远的见过她一面,看管她的嬷嬷是个面相刻薄看起来很难相处的人,不管那位嬷嬷对她说什么,她都安安静静不回答,他那时候见她,就觉得她很可怜,想要快些娶她过门,呵护她、怜惜她——原来她的声音这么好听,就像是温润的玉珠。
他不由得抬起头,两人再次四目相对,温离慢只看了两眼便失了兴趣,她望着被魏帝拿走的勺子,细细的指头动了动,很想要拿回来。魏帝用她的勺子舀了一勺粥,她便也跟着看过去,随后他将粥喂到她嘴边,从未被人喂过的温离慢有点懵。
她想了想,张嘴吃掉,早上煮的是小米南瓜粥,放了糖,她很喜欢。
魏帝亦是头一回喂人,觉得颇为有趣,女郎唇红齿白,不点而朱,嘴巴很小巧,张开时能够看到她粉色的小舌,以至于对甜食没兴趣的魏帝,都生出一种“这粥兴许真的非常美味”的错觉。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真就将一小碗粥吃得干干净净,之后魏帝才将小勺子还给温离慢,她接过后,继续吃自己的,吃得很慢,细嚼慢咽,年纪不大,却有种老僧入定之感。
怎么说呢,叫魏帝这种对美人无感的暴君,都觉得她有些可亲可爱。
“想死还是想活?”
齐朗一凛,不明白魏帝这话什么意思,世人皆知魏帝喜怒无常,如今却问他想死还是想活……
邱吉大嗓门道:“我们官家是问你,要肝脑涂地为他效忠,还是要为赵国守节?是要荣华富贵,还是要人头落地?”
抛开齐朗是温离慢前未婚夫的身份不谈,少年将军确实是意气风发,是个可造之材,且魏帝有种恶趣味在里头,他想见齐朗后悔,想见一人抓心挠肺却求而不得的样子,旁人的痛苦会使他感到愉悦。
他淡淡道:“是一家子活,还是一家子死,你考虑清楚。”
齐朗喃喃道:“你、你不怕我诈降?”
这回不用魏帝开口,边上的邱吉与陆恺都哈哈大笑起来,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你他娘的在说哪门子的屁话,就你这点花花架子,官家送你十万兵马,你也只有被摁着打的份儿!”
陆恺要委婉一点,不过也带着笑:“齐小将不会当真以为自己有纵马驰骋挥斥方遒的本事吧?若真有,怎地会被活捉?”
齐朗登时脸色涨得通红,与这群老狐狸比起来,他着实青涩稚嫩,虽然本事是有,武艺也好,但纸上谈兵与真枪实剑的干仗完全不同,陆恺笑完了,道:“我们官家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若是肯降,焉知不能闯出一番天下?何至于这样年纪轻轻便囫囵死了,岂不可惜?赵国有什么值得你守护的东西?这满目疮痍的国家,我们官家打了下来,还要为之头疼哩。”
齐朗想了又想,不由得看向温离慢,想知道在她心中,自己是否该降,结果温离慢压根儿就没看他,她忙着吃饭呢!
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温家女郎,只觉得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所以都想尝尝。
魏帝漫不经心地捏了一个小馒头,这小馒头做得十分精致可爱,捏起来软软的,还有股奶香,但御膳类多量少,一碟子也仅有四个,方才温离慢已经吃了两个,魏帝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也吃了一个,最后一个叫他捏在手中,温离慢心知一人该得两个,但她仍旧没忍住朝魏帝手中的小馒头看。
他倒是不觉得这馒头美味,是温离慢喜爱,他才拿走,见她眼巴巴的,从中撕开一条,喂到她嘴边。
温离慢刚被喂了一碗粥,对此并不十分抗拒,张嘴吃掉。
吃完这个小馒头,她是真的吃饱了,不过还是遗憾地在桌子上看了一圈,还有好些她没尝过呢。
魏帝再喂过来时,她两只小手便抱住他的大掌往下压,“我吃不下了。”
魏帝便将手里那块点心自己吃掉,他皱着眉灌了半杯茶,才压住那腻人的甜。
齐朗最终心甘情愿在魏帝面前跪下,宣告了他的投诚,魏帝没什么反应,挥手让邱吉带出去,给他找个职位,看看他的本事,魏帝不留无用之人在身边,想要富贵前程,就得靠自己去争取。
他大约要在赵国都城停留半个月左右才会启程回兰京,赵帝那两个潜逃在外的儿子成不了什么气候,赵国的臣子,除却那些个想要温离慢殉情结果却被拖出去砍了脑袋的老臣外,其他的全被捋了官职,包括勋贵世家,一个不留。
一夕之间,无数人跌落云端,曾经无论多么高高在上,如今都是平民百姓。
而赵国的老百姓,在大魏的安抚下,也渐渐恢复了往日平静的生活,甚至于他们发现,赵国亡了之后,他们的日子比过去要好多了!
不用战战兢兢地活着,生怕哪天自己的摊子被纵马狂奔的贵族打翻;不用担心家里生得貌美的女儿会被权贵抢走,破草席一包再丢出来;不用晚上睡觉都不敢点灯,天一黑便要家门紧闭……更不用为了赵帝一时兴起想要建行宫便得缴翻了十倍甚至数十倍的税,家里的男人不会被抓去当壮丁,女人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