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青闭着眼睛,感觉到谢无妄沉沉地压了下来。
她想,她大约会让他失望。
她的脸颊有一点发酸,那是因为假笑的缘故。倘若是发自内心的甜蜜笑容,那么无论笑上多久,脸也是不会酸的。
身体无法说谎,他期待多时的软玉温香、芙蓉出水,恐怕也是给不了了。
她终究做不到全无芥蒂。
熟悉的冷香气息到了近处,她不必睁眼也知道,他正微侧着脸,将薄唇悬在离她的唇极近的地方,等她愿者上钩。
为了不让他发现方才她做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她只能主动相迎。
她轻启微颤的唇瓣,贴上去。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究竟哪里意不平。谢无妄对云水淼并无半分上心,自己一撒娇,他便遂了自己的愿,令浮屠子将此女送走。
她还有什么不满?
为什么胸口正中,却在一阵接一阵地抽着疼痛?
她的唇触到了他。他的唇线薄而长,十分特别,不必用眼睛看,只需略一描摹,便知道它非常漂亮,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拥着自己倾心恋慕的人,即将与他做最亲密的事情,可她却丝毫也开心不起来。
他一动不动,任她亲吻。
半晌,她嘴巴都发麻了,他却全无反应。
她渐渐有些心慌,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他微阖着牙关,分明也没使什么力道,却与他那冷硬的心防一样,向她竖起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
她不知该怎么办,唇渐渐有些发颤。
终于,他不咸不淡地开口:“阿青在敷衍?”
她睁眼看他,见他的黑眸清清冷冷,没有半分意乱情迷。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甚少唤她‘阿青’,每次只要凉凉吐出这两个字,接下来便是要给她一记冷刀子。
……阿青这是要走?劝你三思。
……阿青,知足常乐。
……阿青想听假话了?
她心中一震,忽然意识到他其实什么都清楚。他看着她强颜欢笑,笨拙地用力守护她那一亩三分地,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不舍得放弃的珍宝。
他的眸光平静无波,被他这样注视着,她感觉自己的心思仿佛全被剖了出来,摊在他的面前,任他审视。
他轻易便能看穿一切,他之所以纵着她,是因为她许诺过甜美的报酬,可是现在她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他不高兴了。
她感到一阵狼狈。
她失措地搂住他的后颈,扬起脸来,想要堵住他的嘴,却被他竖起一根手指,抵住了唇。不容抗拒的力道从他的手指上传来,她被他摁到了枕头里面。
他的唇角挂着一贯的浅淡笑容,嗓音飘忽,极好听,却让她心尖发冷。
“这般不情不愿。”他慢条斯理地问,“把我当什么了?”
她下意识地摇头:“没有……”
她是有些伤心,但是并没有不情愿。
她只是从来没有主动过。和他在一起,无论哪一个方面,从来都是由他强势主导,她已经习惯了被动地接受他给她的一切。
他淡笑着,凉凉看着她。
他的气势静若深海,她仰头望着他,忽然有种错觉,自己立在沉沉苍穹之下,独自面对整个世界。
他,就像一个世界。一个强硬的、完美的、自成一体的世界。
而她,就是一只小小的蝼蚁,站在天幕下,妄想着拥有整个世界。
一股悲凉从心头涌上脑门,化成了冷冰冰的液体,无声无息地顺着眼角淌下。胸腔中一阵接一阵抽悸,尤其是修复元火封印时被焰气震伤的淤积之处,此刻正抽搐着,火辣辣地蹿动。
他微微垂头,唇角勾了起来,叹息:“这就哭了啊。”
她读不懂他的语气,像是怜惜,像是失望,又像是讥讽。
他抓着她的肩,将她翻过一面,摁在软枕里面。
轻车熟路地解掉云雾纱,火一般的气息落向她的后颈。
他的动作太过强硬,唤醒了她的身体记忆,让她想起了她和他的洞房花烛夜。
新婚那夜,这个男人压低了寒凉的声线,在她耳畔温柔地说着情话,他笑得比任何人都好看,神色温存动人。但他的动作却极其强势、极其冷酷无情,他肆无忌惮地开阖征伐,就像是掠食者在夺取猎物的性命,毫不怜惜她的少不经事。
极致的矛盾,让她不知自己是梦是醒。痛得要命,却又幸福得要命。
那时候,她以为他是爱她的,因为爱她,所以冲动了些、鲁莽了些,她丝毫也没怪他。
此刻想来,却是如坠冰窟。
这个人,根本就没有真实情愫。所有温存都是假象,只是为达目的的手段而已,为的是他自己快活。
就像今夜,他定会不管不顾……
“啊!”她忽然痛呼出声。
脊柱正中像是被烈焰灼穿,他一指点在她后背的穴位上,元火渡入经脉,精准无误地找到了内伤淤积之处,丝丝缕缕开始疏通淤堵。
他没动她,而是在替她治伤。
温柔低磁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乖,很快就好,稍微忍耐些。”
另一只大手揉了揉她脑后的发丝。
她脑袋一懵,一时之间,竟不知身体的战栗是因为麻还是因为痛。
她是被封印上的火焰震伤的,他用更加强势百倍的元火,一点一点焚尽了她体内残留的焰烬。浑厚精纯的元火悉心抚触她的致命要害,倘若他稍微失手,她的小命就会即刻葬送。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