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过后,已是正午。
天上白云恬淡,山中仙鹤悠悠,水里鱼虾自在,谷内走兽散淡,本来是极为娴静的时候,那观岚亭中却忽然传出“嗡”的一声响,清越之音立时鸣动山巅,且良久不绝,直传至九涧十谷之内!
一时间,鹤惊兽慌,鱼虾潜形,飞鸟绝迹,白云尽散!
数道耀眼至极的流光从亭子里面爆射出去,恍如火焰般灿然而起,如虹霞明灭,继而是一道白芒掠出,“咻”的一声去无踪迹,“唰”的一声又返回无影,但见残芒撕空裂岚,余光横断天际!
好个宝贝,一去一回,不过瞬息之间,可是威力之大,却足够惊天动地!
二十九峰之上,正在修行的鹤岚诸仙徒,听见这声势,瞧见这异象,无不骇然相顾,引颈长望!
主峰之上,发生什么事了?
是谁,在施展大仙法?
又是什么东西,从观岚亭中飞了出来,在往来纵横?
……
那天鹤近在咫尺,悚然惊醒,失声叫道:“怎么了?怎么了!什么在响动?!”
桌子上的两把剑已经合二为一,剑魂凝实,锋芒若水,青白之锋混同为一,愈发光亮,自此之后,没有玄英灵剑,也没有流洲仙剑了。
陈义山长笑起身,收剑入鞘,道:“鹤公醒了?”
天鹤愣了许久,傻傻的看着陈义山,道:“陈,陈掌教起的好早,方才是在练剑么?天已经这么亮了啊……”
陈义山道:“还早么?已经是正午时分啦。”
天鹤老脸一红,讪笑道:“夜里喝的痛快,竟不觉时光,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失礼,失礼了。”
陈义山道:“你还记得夜里都说了些什么吗?”
天鹤茫然着摇了摇头,道:“晚辈已经不记得了,醉的实在是太深,现在兀自头痛,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陈义山喃喃道:“那就好……”
天鹤诧异道:“啊?什么好?”
“没什么。”
陈义山松了一口气,转而问道:“昨夜咱们喝的酒是怎么酿出来的?好大的后劲儿!连我也醉了一夜。”
天鹤微微有些得意了起来,道:“这酒是弊派的特制仙酿,乃是以鹤顶红为主料,辅以砒霜、蟾酥、蛇胆、蝎螯汁——”
陈义山悚然变色,道:“是毒酒?!”
天鹤笑道:“都是剧毒之物,对于凡夫俗子来说,当然是毒酒,别说喝了,就是让他们嗅上一口也得死了。但是对于仙家来说,却是无上好酒!多喝些,用仙法克化了,不但能够延年益寿,还能提升修为。”
陈义山想了想,也是,仙家肠胃与凡夫俗子岂能相同?
细细感知起来,体内果然是多了一些凌厉的灵气,与结衲而来的灵气还有些不同呢。
他放下心来,伸手指了指自己写好的东西,道:“你们鹤岚仙派的仙法之中有不少破绽,我都一一指了出来,且写下了弥补之法,你照此修炼,不出一年半载,修为当能再提升几个阶段。”
天鹤闻言大吃一惊,慌忙拿起那些纸页去观瞧,只看了几行,便看出了其中的厉害,当即欣喜如狂,慌忙跪倒在地,道:“陈掌教如此大恩大德,晚辈何以克当?!”
陈义山道:“相见一场即是缘分,快快起来,休要客气!”
天鹤却不起身,而是再拜道:“陈掌教收了晚辈做弟子吧!”
陈义山顿觉好笑,道:“你是鹤岚仙派的掌教,我如何再收你做弟子?”
天鹤道:“叶仙娥原本是云梦仙派的掌教,老师不也收她做弟子了吗?老师传授给晚辈的是真正的仙法,晚辈当执以弟子之礼!不然,受之有愧!”
陈义山道:“你不必如此。我是夜里喝醉了酒,答应了你,言出必践嘛。其实我也学了你们鹤岚仙派的五绝仙剑阵法,一换一,彼此都无亏欠,算是扯平了。”
天鹤摇头说道:“弊派的五绝仙剑阵法在老师的手下不堪一击,怎能算是扯平呢?”
陈义山道:“此言谬矣,阵法厉不厉害,要看是谁来用的,贵派的仙祖鹤岚子能创出这样的阵法,实已算是了不起的仙家大人物啦!你就好好在鹤岚山做你的掌教吧,那些门人可是离不开你的。”
天鹤固执道:“老师纵然不肯收晚辈为弟子,晚辈也要尊你为师!”
陈义山无奈道:“你要是实在是觉得过意不去,便送我一些东西作为回礼吧。”
天鹤茫然道:“弊派能有什么东西可入我师的法眼?”
陈义山笑道:“便是你们的毒酒,赐我几坛可乎?”
天鹤“嘿”的一乐,道:“原来老师也贪杯。这酒值什么?老师想要多少,便拿去多少!”
陈义山心道:“你这酒我是再也不喝了,拿回去,送给兰生,他一定喜欢的很。”
……
取了几坛酒放进乾坤袋里,陈义山便要走了。
“我还要寻找南星,就不在你这里耽搁了。若得闲时,可去颍川找我。此外,修仙也不必非要固守在山上,不问红尘是非。仙者,有人有山,多去俗世里走一走,或能有别的体悟,对修行来说,并不都是坏事。还有,多调一些心腹弟子在主峰之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
天鹤连连点头,道:“老师所言甚是,弟子谨记在心!叶师姐下山的时候,是往北边去了,老师要是找她,也往北去吧。”
陈义山颔首道:“好。山水有相逢,告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