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杨凤梧正拉着余氏,“小道长,你师祖近来何处?”
“先生想见我师祖许是不成了,我们出门前,师祖留下话,他要云游去。将字画交给我,他就走了。”
碧心连连点头,神色凝重,“颜道长最喜清静,等闲不见人。近来住在晋国府,是为了教夫人功课。”
“功课?”杨凤梧错愕。
苏西岭道:“小梦溪这新式画法称为什么?”
“这是小师叔所创,称为工笔画法。至于具体的,是小师叔昨日新创,小道也不清楚。”
碧心立在旁边,补充道:“夫人即便离开皇城扶灵回乡,近来很忙,不接受任何拜访。”
陶思娴看着冯昭的字画,心情激荡,冯昭将自己与冯晚绘进去了,那背影很熟悉,正是冯昭的,而月影上的人物阴影只一个隐隐绰绰的轮廓,那是冯晚,这是望月思念妹妹。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相隔千里,思念一样,明月一样……
六公主打量着八公主,“有这样的姐姐真是幸运,许是因为这画,婉华能名垂千古,她的姐姐将她永远留在了画里,就像留在她的思念里……”
八公主恼道:“六姐姐做小梦溪,我便一样幸运。”
六公主语塞。
众多学子先是看南坡先生的墨宝,再看冯昭的字画,同样都是一种震撼,名师出高徒,果然不俗,难怪晋国夫人与众不同,是因为她有一个名扬天下的师父。
朱正卿与众多书院先生,都沉陷在两幅画的诗词、丹青之中,久久地回不过神,南坡居士的丹青前期多是人物、花鸟,后期则以山水为主,他的书法自在一派。
尤其是他的颜体,乃一代书法大师,给人强烈的冲击。他的颜体与他弟子小梦溪放在一起,即便小梦溪更显青涩,却亦有大家风范,只需岁月的沉淀,她便是扬帆远航。
学子们研究小梦溪的新派画法,绘得太过细腻了,连头发都是一根一根,桂花树枝地的朦胧与花的淡雅,即便是糊模的影子,却给一种很是逼真之感。
小梦溪能拜南坡居士为师父,又何其有幸!
杨凤梧立在画前迈不动脚步,“小梦溪成长很快,短短几月,又精进许多。”
众人只顾看画,待有人回过神时,已不见那小道与负剑少女的身影。
余生与碧心出了明园,乘上马车回晋国府。
余氏依旧在宁心堂住下来,习练字画比以前更为勤奋。
冯昭绘了工笔画的专用笔图样,准备见到颜道长后,请他找人制作出来,工笔画又分几种型号,现下用于作画的彩色颜料太过单一,需要更多新式的颜料。
工笔画的颜料多是矿石制作,她知晓几种石头,将石头画出来,还配了制作颜料的秘法。
这般一忙,到了夜里,看了一会儿书,待时辰一到进了秘道地室。
她将准备好的图纸递给了颜道长。
“这些石头能制成颜料?”
“师父派人寻找颜料石,用上头的秘法制作。这上头的笔,乃是工笔画最合适的画笔,用这种笔画出来的画会更细腻。”
颜道长心下疑惑:这不是设计,就像知道这些才是正确的笔,最好的颜料,虽然绘画颜料中确实有好些是用矿石研墨成粉,但像冯昭这般知晓清楚的,还是头一次。
颜道长给冯照讲了两个时辰的课,方允她回去补觉,离开前布置了一些功课。
翌日午后,二房、三房的太太们过来了,同来的还有三房冯晓,二房的三个姑娘。
他们亦听说冯昭那幅画卖出了天价,一幅要七千两,这太来钱了。
二房的小四房太太膝下有三个姑娘,只最长的那个是儿子,就想让女儿也学绘画,觉得这绘画来钱。
小四太太刚说完,孟氏就笑开了,“弟妹这是开玩笑,学书法丹青可是要讲究天赋,口气好大,请晋国夫人引荐拜南坡居士为师。当今天下,上至丞相,下至名动一方的才子,谁不想拜南坡居士为师。南坡居士收昭儿为弟子,乃是看重她的天赋,否则亦不会收她。”
孟氏没见过此等蠢人,还好意思说出口。
男子都不一定收,你女儿就能比男儿有灵性、有才华,当像冯昭这样的女子处处可见,一抓一大把。
孟氏懒得多说,对冯昭道:“她是个没眉眼高低的,切莫理她。昭儿,你回太原,我让你二哥陪你一道回去,你一个人带那么多下人,委实不放心。你府留下的人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
“好,如此我就放心了。”
有才华便罢,还会打理庶务、店铺,更会看账簿,再没有比冯昭更能干的了。
小四太太被孟氏训了,只消沉了不到一刻工夫,她似想到什么,立时眼睛一亮,“昭儿侄女,要不你替你的四个弟妹各绘一幅那种画,一人一幅,当作嫁妆、聘礼……”
孟氏被她烦得不轻,“你怎不上天呢?你当字画丹青这东西,就跟小孩子玩一样。南坡居士的墨宝值钱,那是现世的少,但凡佳作,不是说有就有的,你赶紧的少开口的,没人惹人看闲话。再这般胡闹,我派人去二房唤大弟妹来。”
这二房的小四房乃是庶出,上头的小大房、小二房都是嫡出,地位不同,前些日子因为给朝廷捐了二十万两,得陛下赏赐,有了一块“大义商”的匾额,现在挂在二房的府邸里,很是惹眼。听说近来二房的大小生意很好,每天能赚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