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延绥边军的兵变,应该由山西巡抚处理,因为他管着这一块。最不济,还有延绥巡抚,三边总督杨鹤处理呢。这一块儿,若说是归镇抚司管,那就是在这两个衙门处理的不恰当时候,皇上下旨,北镇抚司缇骑一出,主要拿那些处理不当的官员下狱,这才是真正的程序。结果崇祯皇帝这样的安排,按照道理来说,是镇抚司捞过界了。
虽然赵兴刚刚当了这个镇抚使,但规矩还是懂的。如果这么一闹,说不定御史言官和那群文官们,就又要出来坚决的反对了,到时候对刚刚稳定下来整个锦衣卫的系统不利。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宫里跑来了一个传旨的小太监,直接对着他宣旨:“皇上口谕,宣赵兴进宫陛见啊。”
由于有了几次赵兴对皇上口谕的尊崇,崇祯每一次召见他,连写几个字的麻烦都省了。
天大地大,粗腿的命令最大,赵兴只能放弃洞房,乖乖的跟着这个小太监进了宫。
七拐八拐的,赵兴被带到了御书房。
一看到这个地方,赵兴的心就一紧,因为不是机密大事,崇祯是不会在这里召见自己的。因为在整个四处漏风的皇宫里,只有这里还能保持点机密。
而皇上的机密,绝对是天大的事情。
果不其然,赵兴刚刚走到御书房的门前,还没等请见呢,里面就传来了崇祯的声音:“是赵爱卿来啦?进来吧。”
随着话声刚落,门帘子打开,给赵兴撩帘子的,竟然是堂堂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
这让赵兴的心更加一紧,刚要谦虚感谢,王承恩一面闪身让赵兴进来,一面对着院子里的小太监们挥挥手:“都到院子外面侍候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这还不算,又加紧的吩咐了一声:“都把耳朵给我堵上,如果谁敢听一句半句,直接杖毙。”
对于突然间的这种如临大敌的阵仗,赵兴的心就更加紧了。
“免礼吧,过来说话。”还不等赵兴磕头见礼,坐在桌案后面,面沉似水的崇祯,就焦急的让他过去对答。
赵兴赶紧靠近了前面,还是施礼如仪,然后才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等待崇祯的垂询。
崇祯看了一眼回来的王承恩,然后才将面前的一个奏折拿起来,指着上面道:“这是骆养性汇总山西锦衣卫传过来的消息,当初你我君臣在过桥居相见的时候,郭广生说的事情现在看来是对的,而且比他说的还要严重。”
赵兴的心就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这样的情报,对赵兴来说是件好事,因为山陕的事情,总算是引起了崇祯的注意,这比放任到四年后,崇祯才发现事情不对,要好上许多了。
崇祯恨恨的敲了下桌子,压抑的怒骂:“陕西抚臣胡廷宴与延绥巡抚岳和声为各讳盗,欺瞒不报,乃至山陕贼已达到了数万,以成燎原之势,若不是这次重新整顿锦衣卫,让朕的耳目灵通,也不知道这帮混蛋们还要隐瞒朕多久,可恨,该杀。”
对于皇上的震怒,赵兴只有低眉顺眼的听着。其实这里最该杀的不是这两个人,而是他们的真正上司山西巡抚耿如起,还有那个正直的好官,但并不知兵,一意主抚发明了养气理论的三边总督杨鹤。
但这两个人,不是天启留下来的遗臣,就是崇祯上位第1批任命的封疆大吏,崇祯是绝对不能打自己的脸的。可惜耿如起岳和声,要替崇祯的脸皮背锅了。
“而就在今日,锦衣卫又传进来陕西边军闹饷哗变的消息,朕真的不知道,每年滞留在地方的税负中的军饷一块,到底都去了哪里,朝廷收不上钱,而边军却得不到钱,那么这一笔钱去了哪里?”
赵兴依旧苦笑沉默相对,九边百万,这巨大的一块钱粮的去处,在历史上,还是有蛛丝马迹可循的。
明朝的财政税收使用分两块,一块折算银子上缴国库,由中央支付。还有一块是实物,直接留在地方,供应卫所和九边将士。
然而山陕大旱,根本就收不上来这一笔名义上的卫所边军的钱粮,所以在山陕的官员上缴国库,完成政绩的时候,正好可以用这户部根本看不到摸不着的冲抵一笔亏空。
而第2块儿,确是被这个英明神武的皇上,亲自任命寄予厚望的好官杨鹤大人,拿去养贼了。
养贼自重,这话放在其他人的身上是可以的,但放在这个好官杨鹤的身上,却是真正的冤枉了他。
九边之乱这是两三百年大明一直存在的弊端,当然,这里说的九边之乱,并不是指的流寇杆子,而是蒙古人的侵扰,也就是所谓的打谷草。
上一届的三边总督,就是因为蒙古人的骑兵,都打到了陕西的腹地延绥城下,结果只是拥兵困守城池,任由蒙古人在城外屠戮几百里,然后抢的是盆满钵满,心满意足的自己退去而被捉拿下狱,于崇祯元年十一月,枭首传边。
结果这个职位,就再也没有人敢接。
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候,好官杨鹤却在一次和同僚的调侃中,大放厥词,杨鹤说:“辽事之失,不料彼己,丧师辱国,误在经略;不谙机宜,马上催战,误在辅臣;调度不闻,束手无策,误在枢部。至尊优柔不断,又至尊自误”。听成这话,是多么的振聋发聩,是多么的远见卓识。
而对西北的事,杨鹤更有惊人之语:“谋求天下大治的要领在于培植元气。自从进行大规模战争、兵役以来,经常不断地对下边进行加派,目前公私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