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南,无定河畔,王尽忠站在不高的一个梁茆上,看着下面两千多的蒙古鞑子,深深的吸了口气,一面勒紧裤腰带,让自己的饥饿感减轻点,让自己的腰杆子更直些,一面对着身边的亲兵吩咐:“通知兄弟们,豁出命,也要将鞑子挡在这里,否则我们身后的银州关的百姓就会遭到荼毒啦。”
这个亲兵答应一声急匆匆跑去各阵地通知去了。
王尽忠镇守的榆林段长城,在这些年是最安全的,鞑子大草谷都要绕开这段,从别处入寇。
但这次鞑子听说王尽忠哗变反了官府了,于是,就近的蒙古部落,就纠集了三千左右部民,从这段长城入寇了。
当地官府根本没有抵抗,只是关闭了榆林城门,眼睁睁的看着鞑子继续深入。
但没有人想到的是,王尽忠闻听,当时毅然站出来,带着自己的兄弟直接出战,在这里拦截住了鞑子,使得他们不能南下。双方在这里,已经厮杀了两日了。
身边副将赵何对着厮杀后尸横遍野的战场,抱怨的对王尽忠道:“大哥,我们都哗变了,官府都将我们当做了逆贼了,我们何苦还为他们拼命?这值得吗?”
王尽忠看着山坡上下敌我双方将士的尸骸遗体,轻声但坚定的道:“我们不是逆贼,我们只是以那个方法讨饷,让我们和我们身后的家属活下去。虽然官府不承认,但我却依旧承认我是大明的子民,是这汉家的一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群混蛋鞑子呼啸来去,蹂躏我的祖国河山,杀害我的百姓族人。”
赵何无奈的嘟囔:“一面受他们的盘剥欺压,一面还得为他们挡灾消祸,我想不通。”
王尽忠就横了他一眼:“如果你还承认自己是大明的军人,如果你还承认我是你的哥哥,就请你和我一起战斗。”然后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得到:“如果你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和你我的兄弟之情,我也不怪你,那么请你走开。”
赵何无奈的苦笑一声:“当年咱们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何等的意气风发,立誓要在这大明的边关,戍守家园,保家卫国。誓言犹在耳边,我怎么能轻易放弃?好吧,既然你这样决定,我依旧追随,大不了一个死。”
正在两兄弟说话的时候,观察的兄弟大声的警报:“鞑子又要进攻了。”
果然,山下两千多鞑子再一次组成了冲锋的阵型,开始挥舞着弯刀,嗷嗷叫着,互相打气,准备继续进攻。
王尽忠看了一眼自己身边不足两千的将士,这些都是听闻警讯,自愿跟着自己过来的好兄弟。前天过来的时候,是五千兄弟,现在能站着的,就是这两千男儿了。
然而自己在付出如此巨大的牺牲,却只换来杀伤五百敌人。
自己的兄弟不是怕死退缩,更不缺少杀敌的热血。但是奈何,自己手中的刀枪残破不全,,弓箭严重缺少羽箭,身上没有铠甲,肚里没有食物。长久的饥饿,让将士们只要稍微的动几下,就会虚汗淋漓气喘吁吁,面对对面强悍的鞑子,若不是自己选择了这个有利的地形,自己早就全军覆没了。
王尽忠对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兄弟们,大声的鼓励:“各位兄弟们,还记得头几年鞑子寇边,咱们左右的百姓惨状吧。在那一次的鞑子打谷草中,我们其中许多兄弟的父母亲戚,就惨死在我们的眼前。大家还记不记得?”
所有的人都记得那一次一次的惨状,想起死在鞑子铁蹄下的亲人,无不仇恨满胸。
“有的人对这一次的战斗依旧不理解,不过是看在我王尽忠的面子上,誓死追随。但我告诉大家,你们不是在为我而战,你们不是为那些贪官酷吏而战,而是为了我们还是个汉子,一个汉家的汉子,为了身后百姓,不被敌人屠杀而战,汉家女子不被欺凌而战。我们死得其所。”
一个拄着一杆生锈樱枪的枯干瘦弱的士兵,一面在努力的积攒着自己的体力,一面惋惜的道:“若是有一块饼之吃,我还能多杀一个敌人。”
王尽忠望了眼远方,远方道路的尽头空寂无人。
“我们向归德堡,像银川州请的援军什么时候道啊。”
王尽忠解释:“归德已经深陷敌后,只要他们能够保住归德,保住堡里避难的百姓,就是大功劳。至于银川州吗——不说也罢。”
大家当然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归德堡力不从心,银川州已经吓破了胆,即便他们还有胆子出战,但他们又怎么能来支援所谓的叛军呢?
“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接敌人的进攻。”说完,王尽忠大步的走到了阻击线的第1线,抽出了他染满鲜血的大刀。
随着山下敌人发出一声嘶吼,催动战马开始冲锋,王尽忠将自己的大刀高高举起:“兄弟们,杀鞑子啊——”然后身先士卒,第1个冲了上去。
随着将军的带头冲锋,明军的队伍里,疏疏落落射出了最后几支羽箭,然后一千多将士,呐喊着,用他们单薄瘦弱的身躯,迎向了凶悍的鞑子骑兵。
骑兵向山坡上冲锋,战马的速度提不起来,这样减弱了骑兵的冲击威力。
而王尽忠带着他们的兄弟,顺着山势,不但提高了冲击的速度,更能降低体力消耗。
王尽忠直接对上了一个凶悍的鞑子,他扑上去,大刀挥舞处,敌人的战马发出一声惨嘶,轰然扑倒。
但马上的鞑子果然骑术高明,战马还没有倒地,他就双脚落地,迎击扑向自己的敌人。
但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