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崇祯和赵兴以及几个勋贵国公召开跑题会议之后的晚上,做为东林党部的京城首善书院,东林魁首周庭儒,也召开了一场东林政务会议,在京的东林官员悉数到场,以应对眼前严峻的局面。
当然,他们眼中的严峻局面,不是建奴城外呼啸来去,而是他们眼中的党争故事。
东林领袖,再东林刚刚形成的时候,是以真君子,真学问平定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东林魁首是以谁官大论了。现在名义上的东林魁首的内阁首辅黄爌老了,而且那个家伙对本党还不怎么偏袒,所以人望不高。现在,去职致仕以成定局,而头年在和温体仁钱谦益内斗胜利的周庭儒入阁了,所以,现在东林里,除了黄爌外就周庭儒官大,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现在的东林魁首了。
座落在宣武门内的首善书院,是江南士绅捐款兴建的,在阉党时候三次废除,但崇祯元年再次恢复,黄爌亲自提的匾额。如此,首善书院再次成为天下士子谈论时政的主要场所,自然也就是东林的党部了。
周庭儒看了下众人,这里,温体仁没来,钱谦益没来,当然和他们一派的官员也都没来。这并不是好现象,只能说明,东林党人内部的派系斗争更加激烈了。为此,周庭儒在心中暗暗的决定,必须将这两个搅屎棍打倒,否则自己的位置不保,祸患无穷。
先放下这些,还是说说眼前吧。
咳嗽一声,原先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众人,就一个个正襟危坐,等待着魁首的发言。
“经过阉党一案,我们彻底的清除了阉党,让我们的君子大贤,纷纷进入了朝堂,即将实现我们的正气盈朝,用君子作风这里这个国家的理念大行其道。但是,现在却出现了变数,那就是奸佞小人,再一次上蹿下跳,蛊惑圣心,这一点我们必须警惕。”
对于这样的提议,大家并没有感觉到惊讶,倒是感觉到兴奋。
夸夸其谈者,最喜欢的,也是最能展现自己存在感的,那就是挑起话题进行争论。这样的表现就在于,有话题要争论,没有话题创造话题也要争论。表现在酒桌饭局上,是意见的标新立异。而表现在党派上,那就是党争,偏执的固执的为反对而反对的党争。同意我建议的,必须全力维持呵护,不同意我建议,必须给予坚决的打倒,再踏上亿万只脚,最好是ròu_tǐ消灭。
而当这个世界完全是一个声音的时候,他们就失去了人生的奋斗目标。所以,必须找到新的分歧的话题,继续进行辩论,继续进行残酷的斗争。就好像美丽国,当成为世界霸主,环顾四周没有敌手的时候,那是多么的寂寞。好吧,疫情来了,戴口罩与不戴口罩,其实是随着环境决定的,但这完全可以上升为政治,那我们就斗一斗吧。
周庭儒看着下面开始跃跃欲试的同党,更确切的说,是同党中的同派那种再次激发出来的高昂斗志,很是满意。
号称一辈子的庶吉士姚希孟愤恨的道:“赵兴,奸佞小人,幸进之臣,必须给予铲除,否则国无宁日。”
姚希孟刚出生父亲就去世了,由寡母文氏一手抚养成人。母亲又对他寄寓了很大的希望。后来他和舅父文震孟一起念书,在当时都负有盛名。姚希孟于万历四十七年中进士,改庶吉士。结果这一做,就一直做到了现在,被天下人称为一辈子的庶吉士。
人生七十古来稀,现在已经到了六十,却依旧没有被选官的希望。阉党逆案,因为眼界过高,嫌弃给他的官爵太小,错失了良机。然而这次,赵兴打倒了三个,又空缺出来三个重要的岗位,结果赵兴却鼓动勋贵集团,抢占了这三个位置,让他继续凉下去。
人生还有多长时间?如果再不争取上位,这辈子就真的凉了。所以他对赵兴恨的是咬牙切齿。
周庭儒当然理解这位老庶吉士的心情,放在谁那里都是如此,名义上是皇上的近臣,内阁的储备人才。但从万历到天启,到现在的崇祯,三代皇帝的内臣,却总是缺少这最后的一脚,放在谁身上都感觉到憋屈。这次,由赵兴弄出来的三个重要岗位的缺额,却又被赵兴给填补了,怎么能让他心里平衡?
但周庭儒却眼光深邃的摇头:“姚老此言差矣,什么事都要抓住要害,赵兴不过是一个人的提线木偶,挑梁小丑罢了,皮毛而已。未来给我们最大的危机,是那位,是被勋贵集团支持的那位。”
虽然崇祯是年轻的皇帝,毛孩子一个,但毕竟纲常礼教在那里,嘴皮子上的尊重还是必须的,所以东林党人,都以那位代替,大家心知肚明。
一提到勋贵集团,大家有些莫名其妙。在所有人的眼中,自从土木堡之变之后,皇帝利用那一次战争,将勋贵集团一网打尽,他们的后代,不过是继承了一个虚名,成为这个大明帝国光鲜亮丽的一道人形布景之外,也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力了。
具有三代从龙之功,唯一炙手可热的异类英国公,也在这一次战争中,被自己这一群人逼死了。继任的张之及,原先不过是一个市井纨绔,早就没有了他的祖先那种能力荣光。虽然大家同意让他继承他爹的爵位官职,依旧掌握兵权,但不过是大家为下一场战争牺牲的对象,背锅的。在朝堂上,再也没有了一点的影响力。
要说东林未来最大的威胁,是勋贵集团,大家却有些不以为然。和这样的人斗,不能有一点实际的利益收获,没劲